$福斯特(SH603806)$ 这双手的指纹快被快递面单磨平了。每天凌晨四点半,分拣中心的传送带准时咆哮,我就像流水线上的零件,机械地分拣着天南地北的包裹。汗水是免费的淋浴,工服是永恒的盐碱地。直到那个闷得像高压锅的黄昏,一个破损的光伏板包裹裂开,我弯腰去抢救时,指尖摸到了胶膜内侧的凸起。
凑到昏暗的灯光下,才看清那行激光刻印的小字:“FST-7X UV+”,像蚂蚁用银屑排的队伍。
起初没当回事。直到第二天,另一个品牌的组件箱子上,又出现了“FST-5C HA”。一周后,我发现自己得了“FST追踪症”——只要看到长条状、裹得严严实实的纸箱,就忍不住想用手指去搓搓胶膜封口处。结果令人震惊:十有八九,都能找到那三个字母。隆基、通威、天合、晶科……无论箱子印着谁家招牌,那层最关键、最贴身保护硅晶板的“内衣”,清一色烙着“FST”的隐形徽章。
“强子,你瞅啥呢?胶膜上还能看出花姑娘?”同事大刘凑过来,带着一股浓郁的蒜味和汗味。
“刘哥,你看,这玩意,家家都用。”我指给他看。
他眯眼研究了半天,得出结论:“闲得蛋疼!这跟包装箱上‘小心轻放’的图标有啥两样?能当饭吃?”
我偷偷用那部卡得能当怀旧道具的智能手机查了。FST,福斯特,A股代码,主营业务:光伏封装胶膜。解释说得玄乎,什么“组件寿命守护神”、“光伏界的隐形冠军”。那会儿,新闻里正把光伏行业骂得狗血淋头,“产能过剩”、“价格内卷”是标配关键词。福斯特?股价阴跌到了11块左右,半死不活。
可为什么,全行业的大佬们,都默默用着他家的“隐形内衣”?
这问题像根鱼刺,卡在我喉咙里。晚上回到租的、窗户只有A4纸大的地下室,浑身酸疼,却睡不着。在手机微弱的光亮下,我啃着那些比文言文还难懂的行业报告。论坛里,零星的老工程师吐槽:“福斯特的胶膜?贵是贵点,但胜在稳定,二十年衰减率有保障。”财报里,它的毛利率稳如老狗,在一片亏损哀嚎中格外扎眼。它不直接下场造板子,它是“卖密封胶”的。就像淘金潮里,挖矿的可能破产,但卖牛仔裤和镐头的,总能混口饭吃。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我被条形码填满的脑瓜里成型。
我揣着送快递五年省吃俭用攒下的十二万块钱,走进了证券营业厅。那是我全部的家当,是计划用来娶媳妇、或者回老家做点小生意的“希望基金”。
“全买福斯特,11块左右挂单。”我把银行卡和身份证递进去,声音有点飘。
柜员是个妆容精致的小姑娘,她看了眼代码和价格,又抬眼看了看我晒成酱色的脸和洗出毛边的工服,委婉提醒:“先生,这个股…近期走势比较弱,您确定要一次性……”
“确定。”我打断她,手心冒汗。
成交。成本价,10.98元。十二万块钱,变成了一万零九百多股福斯特。那天晚上,我看着账户里那串绿油油的数字(买入后微跌),感觉心脏跳得像失控的引擎。不是兴奋,是恐惧。我把我的全部希望,赌在了一行快递胶膜上的暗号上。
接下来的三年,是慢火炖青蛙。光伏行业跌入冰窖。新闻里,巨头破产、老板跑路的戏码轮流上演。分析师用“凛冬已至”、“估值重构”这种吓唬人的词。福斯特的股价,像钟摆一样,在9元到13元之间无聊地晃荡,大部分时间在11元附近躺平。
我成了营业厅的著名笑料。“哟,胶膜哥又来打卡了?”“今天FST涨了没?涨了5毛够吃碗面不?”大刘苦口婆心:“强子,听哥一句劝,炒股不如买彩票,彩票才两块钱一注!你这十二万,得送多少快递啊!”
我唯唯诺诺,继续搬我的砖。但每天,当我看到传送带上那些印着“FST”的包裹——特别是发往欧洲、包装得像个铁桶似的大件——我心里那个荒谬的信念,就像被万能胶粘住了一样,越来越牢。
第一波狂欢:15连板,冲破云霄(11元 → 45元)
欧盟碳关税法案像一颗核弹,炸醒了全球市场。福斯特的股价应声启动。
第一天,高开高走,尾盘封住涨停!13.08元!营业厅里有人嘀咕:“运气真好。”
第二天,直接一字涨停!14.39元!买盘厚得像城墙。
第三天,继续一字板!15.82元!
……
连续十五个交易日!天天涨停!股价像坐上了火箭,毫无阻力地冲上了45.04元!营业厅的气氛彻底变了。之前的嘲笑变成了惊愕,然后是羡慕。大刘拉着我:“强子,哥以前说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这股……还能进不?”
我看着屏幕上刺眼的红色和厚厚的买一挂单,摇了摇头。我知道,这才只是开始,但风险也在累积。我按兵不动。
盘整:一个月的煎熬与质疑
冲上45元后,股价陷入了长达一个月的盘整。每天都在剧烈震荡,今天大涨,明天大跌,成交量巨大。分析师开始分歧,有的说估值已高,有的说远未见顶。论坛里吵成一团。之前眼红的人又开始说风凉话:“看吧,到头了,套死人不偿命。”
这一个月,对我而言比三年的等待还难熬。每一次大幅震荡都考验着我的神经。但我注意到,那些印着“FST”的包裹,依旧源源不断,甚至更多了。我咬牙挺住。
第二波疯魔:再15连板,直抵巅峰(45元 → 94元)
盘整结束后的第一个周一,福斯特以一根放量长阳突破盘整区间,然后,让人瞠目结舌的第二波连续涨停开始了!
这一次,更加疯狂!媒体开始用“胶膜神话”、“隐形冠军的逆袭”来报道。营业厅里人满为患,很多人专门跑来就为看福斯特的走势。大妈们围着我:“强子,给阿姨说说,下一步咋办?”我成了他们眼中的“股神”。股价轻松突破60元、70元、80元,最终在94.38元才停下了连续涨停的脚步。我的账户市值已经突破百万。巨大的财富让我感到眩晕,也感到不安。市场已经彻底疯狂了。
再度盘整:高处不胜寒
在94元的高位,股价再次陷入宽幅震荡。这一次,看空的声音大了很多,获利盘汹涌而出。波动更加剧烈,有时一天振幅超过15%。我减掉了一小部分仓位,锁定了部分利润,但大部分仍然持有。我告诉自己,要看那些包裹,而不是股价。
第三波封神:10连板,加冕股王(94元 → 244元)
当所有人都认为94元就是世纪大顶时,福斯特用第三波连续十个涨停板,让所有看空者闭上了嘴。这波上涨更加凌厉,更加让人难以置信。它成为了市场最耀眼的明星,没有之一!财经频道全天候分析,分析师将目标价调高到“无法预测”。股价突破200元时,整个市场都沸腾了。当它最终以连续第十个涨停板,收盘在244.18元,锁定年度涨幅榜第一名时,它已经成了一个传说,一个神话。
终局与回望
我没有卖在最高点。在股价突破200元后,我开始分批、缓慢地卖出。当最后一股在220元左右成交时,我的账户里,躺着超过240万元的现金。十二万,变成两百四十万。
营业厅里,人们为我欢呼,称我为“快递股神”。我勉强笑着,应付着各种祝贺和打听。我走到那扇熟悉的落地窗前,窗外灯火辉煌。那些飞驰的货车,依旧载着印有“FST”的胶膜,奔向远方。
热闹是他们的。我摸了摸工服口袋,里面是今天刚收到的一张新的快递单,寄件方,赫然是“福斯特新材料”。
原来,改变命运的答案,从来不高深,它就藏在每天经过我指尖的、最普通的透明胶膜里。只是,看懂它需要耐心,而兑现它,需要熬过漫长寂寞、质疑,以及市场最疯狂的洗礼。
风吹过,营业厅的喧嚣渐渐散去。我深吸一口气,财富带来了自由,却也带走了些什么。那些简单重复的日子,或许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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