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半,陈志武像往常一样开车送女儿陈笛上学的时候,他的女儿问他这个问题。
陈志武笑了笑:"盖茨是个天才。21岁创办微软,30岁公司上市就成了亿万富翁。"
"可他为什么一个人能赚这么多钱?"女儿追问。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陈志武的回答会和其他家长的回答截然不同。
陈志武解释道:
盖茨的财富主要不是过去赚的钱累积起来的,而是股市对微软未来收入的预期。股市帮他把未来的钱,提前变成了今天的财富。
"但为什么微软会这么值钱呢?"
陈志武指了指车窗外:"你看爸爸开的这辆雷克萨斯,卖4万美元一辆。但丰田每造一辆车,都要买发动机、轮胎、付工人工资,每辆车的成本都很高,基本一样。"
"可软件不一样。"陈志武继续说,"微软开发一个Windows系统,可能花了几千万美元。但开发完成后,每多卖一份,成本接近零——就是刻录光盘或者下载的费用。"
陈笛的眼睛亮了起来。
"你想想,"陈志武说,"Windows卖260美元一份,全世界6亿电脑用户,哪怕1亿人买,就是260亿美元的收入!而这260亿,几乎都是纯利润!"
"这就叫'边际成本为零'——为了多卖一份产品,你几乎不需要再付出成本。"
陈笛问:"那开餐馆呢?我原来觉得开餐馆挺赚钱的。"
陈志武摇摇头:"餐馆要买菜、买肉、付工钱,边际成本很高。这就是为什么开了几千年餐馆,很少有人开成亿万富翁。"
他接着说了个更扎心的例子:"你奶奶家乡湖南,如果种一亩地赚10元,想赚1000元就要种100亩。因为每亩地需要的资源和劳动都一样,成本是常数,无法产生规模效应。一个人一天只有24小时,谁种得了100亩?"
"用数学语言说,农业的产出和投入是线性关系——为了多赚钱,会把你累死。而微软的销售产出,几乎和投入没关系。"
陈志武总结道:"所以农业不如工业,工业又不如软件这样的行业。这就是为什么西方靠工业革命领先中国250年,而美国今天又靠微软这样的公司领先全世界。"
"那中国有这样的公司吗?"陈笛问。
"当然有!"陈志武兴奋地说,"陈天桥的盛大网游,特点也是'零边际成本'——游戏软件开发好后,增加一个用户对盛大来说成本是零,千百万新用户的付费都是净利润!"
"还有马化腾的腾讯。在QQ里,你可以买一顶虚拟帽子。程序员可能花一天时间开发这个帽子,但编好后,卖1顶是1元,100万人买是100万,1亿人买是1亿——都是纯利润,跟成本没关系。"
陈志武笑着说:"甚至我们的对冲基金也是这样。10个员工,管1亿美元和管几十亿美元,成本增加不多,收入的边际成本也几乎为零。"
选择什么行业,就决定了你的财富增长速度。传统行业(农业、餐饮)是"用时间换钱",你的收入和工作时间成正比,有天花板。
而互联网、软件、内容创作、金融服务这类行业,是"开发一次、无限复制",收入可以指数级增长。
如果哪个朋友正在考虑创业或转行,应该优先选择那些"做一次,卖无数次"的商业模式。
一天晚上,陈志武问女儿陈笛:"你的目标是20岁成为百万富翁,但做哪一行能最快实现?"
陈笛想了想:"我一直想创作儿童漫画,然后衍生出服装、玩具、文具,像迪士尼那样。可以是英文的,也可以翻译成中文、日文,这样发展空间很大吧?"
"这个想法很好!"陈志武说,"不过你也可以考虑办基金管理公司,做股权投资,帮别人用钱赚钱。"
陈志武认真地说:"以前中国有句话叫'无商不富',但传统的'商',最多只能小富。"
"比如?"陈笛问。
"比如你认识的刘向叔叔,在中国制作衣服,运到美国卖,一件赚10到20美元。10万件衣服,才能赚100万到200万美元毛利。但中间成本很高,卖10万件也不容易,去掉成本后剩不了多少。"
陈志武顿了顿:
传统商人,卖东西、卖服务,比工薪阶层赚得多,但只能小富,成不了亿万富翁。
"那按你的意思,怎样才能成亿万富翁?"陈笛问。
"现在应该改成'无股权不富',至少是无股权难以'大富'。"陈志武说。
"差别在哪?"
陈志武解释:"传统商业的特点,都是卖产品、卖服务,赚当前的钱,得一天天去赚、去累积。但人的生命有限,每天买卖再多,一辈子也就这么多天。"
"但有了股票市场后,一切都变了。"他继续说,"股权价格是未来无穷多年利润预期的总值。如果一个公司成功了,管理到位,能一直经营下去,拥有股权就等于拥有未来无限多年的收入流。"
陈笛若有所思。
"当你卖掉股权时,等于在卖未来无限多年的利润。这就是为什么靠股权赚钱,远比传统商业来得快。"陈志武说,"那些靠自己一天天累积利润的人,怎么能跟通过股权交易、把未来无限多年利润今天就变现的人比?"
"你是说,这就是盖茨、李彦宏二三十岁能成亿万富翁的原因?"
"没错。"
陈志武说创办公司不是唯一方式。
"1952年,一个叫蔡至勇的华裔年轻人进入富达基金公司,周薪才50美元,做初级分析员。"
"后来呢?"
"他改变了整个公司的投资理念。原来富达买的都是高分红的稳定公司股票,像存银行一样,风险小但也富不了。"
陈志武说:
蔡至勇认为,真正能体现股权投资价值的,是高增长潜力的公司。那些公司未来无限多年的收入预期几乎无穷高,投资这样的公司才是真正的致富之路!
"结果怎样?"陈笛问。
"他管理的基金年回报率超过50%!几年内吸引到10亿美元,成为当时美国最大的证券基金。富达的品牌在美国轰动一时。"
陈志武给了个更震撼的数据:"如果你在1926年用1万美元买美国国债,每年把利息再投进去,到现在增长到79万美元。但如果投到成长型小公司股票里,今天就是1.5亿美元!"
陈笛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高增长型公司才是股权致富的意义所在。如果只投高红利公司,更像银行存款,只能慢步走,是保值型,不是致富型。"
打工赚工资,是用时间换钱,收入受限于你的工作时间。而拥有股权,是拥有"未来无限多年的利润流"。这就是为什么:
• 打工族想存100万,可能要10年
• 创业者公司上市,一夜身家过亿
所以如果我们还是打工族,要去努力争取公司期权或股票;如果我们想创业,从一开始就要考虑公司的"可持续经营能力",让它不依赖你这个自然人而存在。
投资也是如此——不要只看眼前的分红,要看10年、20年后这家公司能成长到什么规模。
2008年金融危机,全球股市狂跌。陈志武跟女儿说:"中国铝业从90多美元跌到15美元,常州天合从70多美元跌到25美元。"
陈笛眼睛一亮:"这么便宜,我们正好能多买一些吧?"
"你这想法不错,但判断股票贵不贵,不能只看价位。"陈志武说。
"为什么?"陈笛不解,"每股10元的肯定比3元的贵吧?"
"这是中国股民最常见的误区。"陈志武说,"在美国,没人用每股价位判断股票贵不贵。"
因为上市公司可以自己决定发行1亿股,还是100亿股,很随意。你发行的股份越多,每股价值被稀释得越厉害,股价自然越低。
陈志武举例:"有的大公司可能只发1亿股,小公司可能发20亿、30亿股。在香港,很多小公司就爱玩这套,因为香港股民也喜欢看股价。"
"那用什么判断?"
"用市盈率——股票价格除以每股盈利。"陈志武说,"比如中国铝业股价15美元,每股盈利6.4美元,市盈率2.3倍;
新东方股价67美元,每股盈利1.25美元,市盈率54倍。"
"我还是不明白市盈率是什么意思。"陈笛说。
"可以理解为:通过公司盈利把今天的股价赚回来,要等多少年。"陈志武说。
"中国铝业2.3倍的市盈率,意味着2.3年就能通过利润把本钱赚回来;新东方54倍,意味着要等54年。"
陈笛困惑了:"那为什么大家没有抢着买中国铝业?新东方不是太贵了吗?"
"这就要看公司利润的增长前景了。"陈志武说。
他解释道:"刚才说的'等多少年'是假设利润不变。但实际上公司盈利总在变化。中国铝业过去一年每股赚6.4美元,但预计明年只能赚3.1美元,而且因为同类企业太多、原材料涨价,利润会继续下降。"
"而新东方正好相反——去年每股盈利1.25美元,明年可能增长到2.6美元。全中国14亿人口,随着融入世界,留学生只会越来越多,到新东方付钱学习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陈笛恍然大悟。
"所以,中国铝业没有高成长前景,市盈率低;新东方成长前景远大,市盈率高。"陈志武说,"这就是市场给出的评价。"
"可每个人都想找高增长行业啊,怎么判断?"陈笛问,"感觉好机会都被前人做完了,不知道还有什么留给我们这代人。"
"任何时代的人都这么说。"陈志武笑了,"我给你一个判断方法:从历史线索看。"
"1780年到19世纪末,工业革命主要围绕机械化、规模化生产,目的是提高人类单位时间的产出。所以19世纪的投资机会,在提升生产能力的技术上。"
"但20世纪开始,情况变了。"陈志武说,"技术变革越来越围绕家庭生活、个人生活展开。"
他细数道:"先是电话、冰箱、家用电器走入美国家庭,让家庭开支从吃穿住拓展到各种电器。随后是汽车、电视;80年代是个人电脑;90年代是互联网;2000年后是手机。"
"所以在19世纪,应该看工厂里多了什么新机器;到了20世纪,我们应该根据家庭开支清单上多了什么大项去投资。"
陈志武总结:"每次当大众家庭出现新的开支大项时,提供那种大项的行业就是新的投资机会所在。"
不要被股价的数字迷惑。判断一只股票值不值得买,关键看两点:
1. 市盈率是否合理(一般20倍左右是正常水平)
2. 公司利润能否快速增长
更重要的是,陈志武给了我们一个寻找投资机会的实用方法:看自己家今年比去年多花了哪些大钱。
比如这几年,大家家里是不是多了:
• 各种订阅服务(视频会员、云存储)?
• 新能源汽车?
• 智能家居设备?
• 在线教育课程?
这些新增的开支背后,就藏着投资机会。最好的投资标的,往往就在你的生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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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志武和女儿的这些对话里,如果只记住三句话,我认为应该是:
1. 选择比努力重要 —— 进入边际成本低的行业,你的时间价值才能最大化
2. 股权思维 —— 不要只赚今天的钱,要拥有"未来无限多年的收入流"
3. 时间视角 —— 你的财富不是银行存款,而是一生能创造的价值总和
这是真正的"授人以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