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c Rowan: The Future of Private Credit
Creative Planning. (2025, September 22). Marc Rowan: The future of private credit [Video]. YouTube.
Peter Maluke
大家好，我是彼得·马鲁克，欢迎来到《偶像与思想》（Icons and Ideas）。今天我请到了一位金融界最杰出的人物之一，马克·罗文，他是阿波罗公司的首席执行官。阿波罗是全球最大的私募投资公司之一，也是全球最大的私募信贷管理公司。马克·罗文，欢迎来到《偶像与思想》。
Mark Rowan
谢谢你。没有比这更好的开场了。
Peter Maluke
我很高兴你能来。很高兴你在回纽约的路上顺道拜访。我想从我们的观众最关心的话题开始，因为阿波罗的业务范围很广，但真正让你们声名鹊起的是通过私募信贷建立起整个企业，并以此为基础不断扩张。现在很多人都在新闻里听到“私募信贷”这个词，有人说它好，也有人说它坏。那么，我们就从最基础的开始吧，到底什么是私募信贷？我们先向观众解释一下这个概念。
Mark Rowan
好的，我们从最简单的方式开始。私募信贷就是公开信贷之外的一切。你可以把它想象成银行资产负债表上的一切。两方之间的抵押贷款是私募的，给企业的贷款是私募的，给个人的贷款是私募的，信用卡债务也是私募的。我们谈论的是信贷市场的主体，而不是一小部分。
之所以人们会感到困惑，是因为“私募信贷”这个词有时被用来指代一种叫做“杠杆贷款”的活动，这只是私募信贷一个子集中的子集。但我们讨论的是一个总规模约40万亿美元的庞大市场。
Peter Maluke
好的。那么，如果我们审视整个市场，当一个典型的投资者投资于你们的旗舰私募信贷基金时，他们得到的核心是什么？阿波罗所从事的业务核心又是什么？
Mark Rowan
我认为可以从两个不同的角度来看待。有投资级私募信贷和低于投资级（非投资级）的私募信贷。这确实是人们在考虑投资这些市场时所关注的区别。我从资金使用者的角度出发。想一想我们今天在世界上正在做的事情：我们正在建设下一代制造业、下一代基础设施，我们正在建设能源项目、数据中心。所有这些项目都非常复杂且周期漫长。谁来为这一切提供资金呢？
现在，想一想有哪些选择。全球范围内，信贷只有两个来源：银行系统或投资市场。银行系统在某些方面很出色，但银行的资金来源是存款，这是短期的。因此，银行是一个很好的短期贷款方，但对于这类长期项目而言，并非理想的长期贷款方。而公开市场，如果你想要的是一个十年期、标准化的、简单的融资，公开市场无疑是最容易的选择。如果你想要任何非短期或非简单的东西，你就会来到私募市场。
如果你是一个投资级借款人，比如英特尔、百威英博、法航、AT&T，并且你想做一些独特的事情，你就会找到像阿波罗这样的公司，表达你的需求，我们通常会提供这种灵活性，以换取每单位风险的超额回报。因此，当人们投资于一个投资级的旗舰基金时，他们期望获得比在公开市场投资相同评级产品高出150个基点的回报。就这么简单。
当你转向非投资级市场时，你谈论的是高级有抵押的第一顺位债务，但它的评级低于投资级。但据我所知，债务的偿还顺序优先于股权。如果长期股权回报率在9%到10%之间，而你今天在第一顺位债务上可以获得接近9%到10%的回报，那么在一个基准利率相对较高的时期，这简直是股权投资的一个极佳替代品。有风险吗？风险总是存在的，但它的风险低于投资股权，却能提供类似的回报。所以，我认为这是我思考这两个选择的方式。
Peter Maluke
它已经成为一个非常受欢迎的资产类别。我认为正是因为这一点，人们看到根据不同的风险状况，预期回报率能达到9%以上，他们将其与股票进行比较，即使考虑到税收差异，从风险调整后的角度来看，它也吸引了大量的资金。然后你开始看到《华尔街日报》等媒体的许多记者对此持批评态度，认为人们不了解其中的风险，将会出现大问题。当我和客户交谈时，我会说，这就像说“债券是安全的”一样。公开交易的债券也有很多种，有国债、市政债、公司债，还有垃圾债。你可以选择你想要的，风险和回报也会相应匹配。你是否也以同样的方式看待私募市场？你对那些批评声音怎么看？
Mark Rowan
这完全是一样的。不幸的是，我们大多数的财经记者对此了解并不多，但你可以购买最安全的投资级产品，也可以购买风险最高的垃圾级产品，以及介于两者之间的任何东西。但对我来说，我思考这个问题以及它如此受欢迎的原因，并非因为我们突然发现了它，或者我们是世界上最好的管理人。当利率为零时，信贷并不是一个那么有吸引力的投资。现在利率更高了，信贷成了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投资。
所以我审视当今世界和我们所处的环境，我会问几个非常简单的问题。第一，我认为利率会大幅下跌吗？我说的不是短期利率，而是长期利率。我不这么认为，我们公司也不这么认为。我认为我们今天所采取的许多政策措施都有可能引发通货膨胀。我知道这些话可能听起来有些煽动性，但确实有通胀的可能。因此，我不认为利率会暴跌。第二，估值便宜吗？以任何历史标准来看，估值都不便宜。第三，我们是否面临许多异常的政治、地缘政治和经济风险？是的，打开报纸，每天都能读到相关新闻。
因此，在一个利率可能在更长时间内保持较高水平、估值高昂且充满风险的世界里，如果我可以通过从股权转向信贷来降低风险，同时获得相似的回报率，这实际上是风险的减少，而不是风险的累积。我认为，私募信贷之所以受欢迎，最好的解释就是在能够获得非常好的类股权回报的同时，又没有类似股权的高波动性。
Peter Maluke
我同意，财经媒体对它的报道确实偏颇，总是把它当作一个单一的东西，而实际上它包含了许多不同的子资产类别。
Mark Rowan
但这实际上是我们今天将要讨论的最重要的问题。整个私募市场的概念本身就值得探讨。我的职业生涯至今已有41年。41年前我刚入行时，私募是高风险的，而公开市场是安全的。私募只有三种产品：私募股权、风险投资和对冲基金。这三者在投资组合中都有一席之地，但都伴随着风险。而公开市场有8000家上市公司，股票和债券的多元化投资组合，一个60/40的投资组合，当股票下跌时，债券会上涨。
现在快进到一个新世界，情况完全不同了。私募不再是那三种产品。私募市场现在涵盖了从AA级到股权的整个风险范围。它只是流动性较低，但同样有安全和高风险的选项。再看看公开市场，它不再是8000家上市公司，而是4000家，并且正在减少到3500家。一切都指数化了，一切都高度相关。当人们看自己的投资组合，今天他们持有的股票，大多数人是通过标普500指数基金持有的。他们持有的是美国经济吗？不，他们持有的是10只股票。这10只股票占了指数的40%，而过去几年他们大部分的回报都来自一家公司：英伟达。英伟达现在的市值比除了日本以外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股市都要大。英伟达本身是一家非常好的公司，但股权投资的初衷是关于多元化的投资组合。我们现在没有这个了。公开市场现在也同时是安全和高风险的。
因此，私募市场和公开市场正在趋于融合，并且将继续融合和互动。我们将看到私募市场的增长速度超过公开市场。在我看来，投资者将把投资私募市场作为常规业务，而不仅仅是将其视为一种特殊机会和另类投资。
Peter Maluke
是的，我认为我们正越来越多地看到这种情况。我确实认为，在股票市场中，似乎总会有一只像英伟达这样的股票，也许市值没有大到超过世界上每个国家的股市，但似乎总有那么一只股票能拉动标普500的回报。这就是为什么你看到那么多大资金……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观察到，我们一半的客户账户平均约为2500万美元，另一半多一点是“邻家的百万富翁”。我看到那些超级富豪在公开市场上的策略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们开始增加对私募市场的敞口，特别是私募股权和私募信贷，其增幅远远超过其他所有资产。根据我的经验，他们已经减少了对冲基金的配置，而在公开市场上则真正转向了指数化投资。因为似乎总能找到那只“万中无一”的领涨股。是的，组合里可能会有一只安然这样的股票，但它最多下跌100%。而那些上涨的股票可以上涨数千个百分点，我们已经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了，无论是英伟达、苹果和谷歌，还是像怪兽饮料、西南航空和Build-A-Bear这些最终表现惊人的股票。我开始看到投资组合真正朝着私募信贷、私募股权与高度节税的指数化公开市场策略相结合的方向发展。
Mark Rowan
我认为你说了关键词，那就是“和”。我想这就是我们最终会进入的世界。我们最终不会只选择公开市场或私募市场，而是公开市场和私募市场兼有。对于那些最顶尖、拥有专业建议的投资者来说，他们最终会有两个投资组合：一个公开市场组合和一个私募市场组合。这两个组合将服务于不同的目的。一个将提供贝塔和一定程度的流动性，另一个将提供超额回报和更多元化。请注意，我没有使用“风险”这个词，因为我不确定在这一点上，公开市场和私募市场的风险有任何不同。
Peter Maluke
是的，我认为在透明度上存在差异，但在风险上我认为没有差异，特别是现在有这么多项目都有评级，而且一些私募公司规模巨大，历史悠久，拥有多年的投资记录。
Mark Rowan
情况甚至不止于此。当你审视当今全球的上市公司，不仅仅是美国，假设你是大型啤酒公司百威英博的首席财务官，你想建一个新的生产设施。你可以找银行，可以去债券市场，或者可以去私募市场。你过去有两个选择，现在有三个。我认为这种情况将变得无处不在。我认为这将成为每个理财顾问与客户交流时词汇的一部分，讨论公开市场和私募市场的区别。而且我认为我们将看到模糊公开与私募界限的产品出现。无论是一个100%由投资级公开和私募资产组成的、表现优于所有其他ETF且具备每日流动性的ETF，还是过去几年非常流行的那种区间基金、可赎回基金和常青基金。
Peter Maluke
你认为私募股权和私募信贷的认知度和投资额爆炸性增长的原因是什么？它从80年代就开始了，你从事这个行业超过40年，但真正是在08-09年之后开始获得动力，尤其是在过去六七年里，它正成为人们投资组合中迫切需要的一部分。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Mark Rowan
如果你回顾历史，这40年的历史不适合在这个播客里详谈，但到了2008年，所有今天的大型私募市场公司在那时都已经存在，而且我们的规模都差不多。我们当时都有大约400亿美元的资产管理规模。而现在，我们的AUM已经达到8400亿美元，我们的竞争对手也增长了同样多。我们公司的业务增长了20多倍。我们的增长速度超过了微软、谷歌和苹果，这在金融服务业是相当疯狂的。大多数时候，我喜欢把这归功于良好的管理，但这并非事实。
我们得益于几个因素。第一个因素是金融危机后，我们国家和全世界都将利率降至零。想想所有那些曾基于更高利率做出承诺的人，无论你是养老基金、捐赠基金还是任何形式的退休工具，你都急需大幅增加对私募市场的敞口，因为这是你唯一的收益来源。我们做的第二件事是改变了银行系统的角色。在金融危机之前，银行系统的作用要广泛得多。全世界都表示希望银行减少业务，这意味着投资者将承担更多。因此，我们今天看到的很多建设新经济的活动都是由领先的私募市场公司完成的，我们看到的投资规模是前所未有的。我有时开玩笑说，我们正在一个十年内花掉自火发明以来的所有钱。这种规模，以及我们在美国所做的一切，都是欧洲想要的，而且欧洲的情况更糟，所以我认为我们将在欧洲看到巨大的增长。
我们还有最大的一个因素，那就是指数化和相关性。想一想，当人们想在股权投资中获得超额回报时，他们使用主动管理。而正如你所说，你所有的客户都转向了指数化投资。现在市场上60%或70%都是指数化的。在过去20年里，90%的主动管理都未能跑赢市场。我不认为主动型基金经理变笨了，事实上，我认为他们非常聪明。问题在于市场结构发生了变化，主动型管理者在债务或股权领域都很难跑赢指数。因此，对于那些寻求超额回报的客户来说，他们不得不从公开市场转向私募市场。
这些是我称之为推动私募市场发展的宏观因素。然后在我们这边，是技术。在2000年或2001年，当你作为一个私募市场投资者想投资像阿波罗这样的公司时，我们无法将你的投资整合到你的券商对账单上。你的顾问会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张纸说：“哦，是的，你的账户是这些，另外你还在阿波罗有这个投资。”这感觉实际上有点不靠谱。我们与你互动的方式是通过纸质文件，我们会用联邦快递来回寄送认购文件。技术是一个伟大的均衡器，因为它使得投资私募市场的体验与投资公开市场的体验非常相似，而且我认为我们将在技术方面看到更多发展。
Peter Maluke
现在因为这一切，你看到了成千上万的其他进入者。现在有成千上万的其他私募信贷公司，规模很小，区域性、本地化、专业化。这对行业意味着什么？你认为对消费者意味着什么？
Mark Rowan
我从我收到的最常见的问题开始，这个问题来自那些知识渊博的人：所有涌入这个市场的资金会带来什么后果？我的回答非常直接：三年前我更喜欢杠杆贷款，而不是今天；三年前我更喜欢英伟达，而不是今天。这始终是一个关于替代选择的问题。所以我审视现有的替代方案，然后回到我开始时的讨论：估值很高，利率不太可能下降，美国经济状况非常好，尽管它正在从加速转向减速。你肯定更愿意在这里而不是其他任何地方。作为一个宏观押注，我相信信贷市场会表现得很好。
虽然我们有很多从事私募信贷业务的公司，但我认为他们并不那么重要。我认为，那些有能力提供复杂监督、复杂承销和复杂服务的规模化参与者，最终会变得更大。这就是我们在整个市场中看到的趋势。有很多参与者对绝大多数客户来说并不重要，而少数几家已经证明自己具备成功所需技能的资产管理公司则会脱颖而出。这与公开市场发生的情况并无不同。
Peter Maluke
你对现在关于流动性的讨论有何看法？过去的情况是，嘿，如果我想投资私募信贷、私募股权、基础设施、房地产等，我就要放弃流动性，并获得流动性溢价。因为我的钱被锁定了，我可以期待更好的回报，因为你可以更有耐心，可以在你想要的时候退出。而现在我们看到了提供半流动性或完全流动性的产品的出现。你认为投资者为此放弃了回报吗？或者你对此有何看法？我不太理解这种部分流动性带来的所有影响。
Mark Rowan
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可以从很多层面来回答，我认为这是一场重要的对话。首先，谁是私募市场的合适客户？合适的客户始于那些足够富有，不需要在周二就把100%的钱都取出来的人，因为市场——不仅仅是私募市场——有时可能会缺乏流动性。另一端则是退休人员或为退休储蓄的人。一个为未来50年在401(k)计划中储蓄的人，为什么要在乎每日流动性呢？他们正在为自己不需要的东西付费。所以，从一个层面上讲，这首先取决于谁是适合参与私募市场的人。我认为会有一定程度的自我选择。
但更困难的对话是理解我们生活的世界。2008年，我们对金融市场的运作方式做出了另一系列重要改变。我们不鼓励金融机构进行做市交易。在股票市场，有三四家公司站出来提供流动性。现在当我去见监管者时，我说：“你知道谁是最大的流动性提供者吗？”他们会说：“当然是纽约证券交易所。”我说：“不，是Citadel。”Citadel、Jane Street、Susquehanna和Bluecrest，这四个大多数人从未听过的名字，是我们全球股票流动性的提供者。我认为仅Citadel一家就占了我们所有交易活动的30%到40%。
这对人们来说是个冲击。然后我反过来问：在信贷方面，谁站出来提供流动性了？你现在听到沉默了吗？这就是我们听到的。没有人站出来。因此，固定收益的交易流动性只有2008年的10%，而市场规模是当时的三倍。是的，我们的流动性只有三十分之一。我们只是还不知道而已，因为除了新冠疫情爆发前夕，我们还没有经历过危机。在新冠疫情爆发前，我们确实经历了一场真正的危机，政府不得不通过美联储介入，为我们的市场注入流动性。
所以我的观点是，我们有一种观念，认为因为某样东西是公开的，它就是流动的。在股票方面，这是真的。但在信贷方面，包括投资级信贷，这是不正确的。如今，平均需要五天才能卖出一只投资级公司债券。我不确定在未来一年内，公开投资级和私募投资级之间会有显著的流动性差异。我们已经看到私募投资级的交易市场每个月都在发展，我相信它将接近公开投资级交易市场的水平——这并不是说有多好，因为我们仍然要面对世界上只有十分之一的资本在做这件事的现实。
所以，整个流动性的概念实际上对私募市场的投资者来说正在改善。现在的问题是，流动性溢价去哪了？我不确定历史上那种形式的溢价是否还真的存在，因为我认为私募市场正变得更具流动性。那么超额回报来自哪里？我相信超额回报来自“资产创造”（Origination）。想一想传统资产管理人做什么。他们购买已经存在了上百年的东西。而如果你是阿波罗或其他私募市场公司，我们创造价值的方式是通过创造。我们进行资产创造。我们增长的速度只能和我们创造的速度一样快。因此，我们永远不会像大型公开市场公司那样庞大。通过与借款人、个人和公司合作，为他们提供在公开市场找不到的解决方案，我们为投资者带来了每单位风险的超额回报。从本质上讲，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如果我们不能为投资者提供超额回报，我们就不应该参与这场对话。
Peter Maluke
听你谈论这个很有趣，因为有一种看法是，如果我的钱被锁定一段时间，我就会有更高的预期回报。历史上确实如此。你认为这种溢价正在减少到零，回报可能将来自杠杆、以合适价格买入的能力，以及你可能购买的渠道网络和你退出的不同方式。一个小公司无法通过将项目上市来退出，但阿波罗可以。但你也有竞争对手，他们基本上什么都买。他们是世界上一些最大的私募投资公司，但他们并不遵循你们的信条，即“买入价格至关重要”。你认为这不仅重要，而且是实现回报的首要关键？
Mark Rowan
我认为一切都关乎资产创造以及创造每单位风险超额回报的能力。我认为所有公司最终都会走到这一步，因为你不可能只在短期内为客户做得好。品牌、历史和传统会支撑你一段时间，但最终你还是需要产出回报。我们存在于金融市场，就是为了创造每单位风险的超额回报，如果我们做不到这一点，我们的业务就无法增长。就像我开始时跟你开玩笑说的，我们的业务状况很好，唯一比我们更好的业务就是你的业务。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们正在从一个我最喜欢的比喻是“三味冰淇淋”的世界转变。我们曾有香草和巧克力（股票和债券），以及一点草莓（少量的私募市场）。现在我们更像是在Baskin-Robbins（31冰淇淋），股票有很多层次，债券有很多层次，私募市场也有很多层次。客户正在经历的这个旅程，他们不会独自前行。因此，专业建议的价值正在急剧上升，以驾驭这个更复杂但对客户更好的世界。
我看到的机会是，随着大型资产管理公司的世界在指数基金和每日流动性产品之间变得商品化，存在着一些大型资产管理公司没有服务到的大市场。私募信贷就是我们今天谈论的这个市场。我认为我们将长期从事私募信贷业务，这得益于我们在美国建设下一代基础设施、下一代制造业以及我们将在欧洲建设的项目这些基本面驱动。其规模是难以置信的。你会看到像Meta那样的300亿美元交易。我认为这将成为常态，而不是我们看到的个例。也许不是300亿，但会是非常大的成熟公司这样做。
但我也设想了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其他产品将占据主导地位。想想我们一直生活的世界，股权要么是每日流动的，要么是在基金中加杠杆的私募股权。那么介于两者之间的一切呢？比如收益率为12%的结构化股权，为一家优秀公司提供了良好的下行保护，但它被归类为股权并且是私募的。它不属于公开市场那个范畴，回报率也不是基金中加杠杆的20%，所以也不属于那个范畴。我们称这种业务为“混合型”（Hybrid）。我认为混合型风险是当今投资市场最有趣的事情之一，并且在过去15年里一直如此。而个人和机构接触这种产品的渠道一直非常非常少。所以我们谈论的是因我们市场中存在的低效率而尚未被完全渗透的巨大市场。
Peter Maluke
有趣的是，当你开始谈到阿波罗的价值主张是“资产创造”时，这确实引起了一个转变。当我们的尽职调查团队在研究并试图选择某个基金时，正是这种在资产创造上的差异，让我们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从另一家公司转向了阿波罗的某个基金，我们真心相信能从中为客户获得更好的回报。
当我审视私募市场这个领域时，我有机会见到了很多在这个领域取得巨大成功的人，当然在我这个领域也有很多人取得了巨大成功。这里有很多非常聪明的人，也有很多普普通通的人，还有一些人真的不怎么样。但我们在过去10年看到的是，一切都行得通，所有的方法都奏效了。我确实认为，总有一天，在我这个领域和你的领域，那些真正关注自己付出的价格、运营方式以及客户情况的人，将会出现分化。我认为一场持久的熊市会开始暴露一些差异化。我们还没有真正经历过那种情况。我不算那个一眨眼就结束的关税事件，也不算新冠疫情，当时每个人都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六周后市场就被美联储的资金淹没了。我想，如果我们再经历一次像9/11和科技泡沫结合那样的大型、持久的事件，或者像08-09年那样，你的领域将会出现巨大的分化，届时“资产创造”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
Mark Rowan
我完全相信这一点，这也是我们运营公司的方式。这就是“买入价格至关重要”的全部理念，即不被某一天市场力量所左右，真正坚守基本面。但我会更进一步。我实际上认为，这将会导致私募市场的大规模加速发展。因为想一想公开市场的集中度和指数化。这个策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很奏效。以任何历史标准衡量，价格都很高。话虽如此，表现一直不错。但如果表现不佳，而且又高度集中和相关呢？突然之间，我们暂停了对一个事实的思考：10只股票可以占标普500的40%，一只股票可以主导市场，这在它不出问题之前是好的。一旦出问题，所有人都会说，我怎么能容忍那么高的集中度？我们将会意识到，私募市场不仅仅关乎超额回报，更关乎多元化。你知道，收入超过1亿美元的公司中有80%是私营的，80%的新增就业是私营的。我们将看到私募市场的增长远超公开市场，这并不意味着公开市场会萎缩，只是意味着私募市场会增长得更快。我认为，如果我们遇到一次影响广泛指数的挫折，这种轮动将会发生得更快，因为人们将被迫面对我们公开市场中存在的一些难题。而如果我们没有遇到挫折，这种轮动也在发生，只是会更慢一些。
Peter Maluke
当熊市来临，成千上万的小型公司中有些贷款失败或基金失败时，私募信贷市场会发生什么？我们谈论公开市场，有标普500，有中盘股，有小盘股指数，有国际新兴市场。私募信贷领域也有很多不同的东西。如果其中一些群体出了问题，我认为这是不可避免的，你认为这会导致人们离开这些市场，还是会让他们在选择使用谁时更加挑剔？
Mark Rowan
我认为两者都会。最初，人们会离开。每个人对危机的反应都是把钱紧紧抱在怀里，这几乎总是错误的反应，因为如你所知，大部分回报都是在这样的转型期产生的。但我确实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私募市场的基本面如此强大，我们将看到增长，而且增长将集中在真正优秀的参与者手中。
但这现在关乎选择。每天，我们和像我们这样的公司都有一个选择。我们是做大公司业务还是小公司业务？我们是只做高级有抵押债务还是也做第二顺位债务？我们是收现金利息还是实物支付（PIK）？我们的文件条款有多严格？在一个良性的世界里，这些问题并不那么重要。但你今天做的选择将决定未来的表现。这就是各家公司个性将变得非常非常重要的地方。
而且不只是我们这样想。我们所有资产管理规模的一半都是我们自己的本金。我们是所有投资中最大的所有者。因此，我们承担的风险是我们作为本金方准备承担的风险。当你像所有者一样思考时，你是在考虑长期问题，而不是考虑暂时分销某个产品。在过去一段时间里，这并不重要，但我认为它将会变得重要。以可持续的方式运营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我的大部分净资产都与阿波罗和阿波罗的股票捆绑在一起。目前看来，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Peter Maluke
我们正在谈论市场的扩张，我认为我们对此完全一致。你对《华尔街日报》的几位记者一直称之为“影子银行”有何看法？我们正在建立一个在正常银行体系之外的全新银行体系，我们在公共银行体系中经历过多次危机，现在我们认为我们在保护它，但实际上我们正在将风险转移到一个更不透明的领域。你对此有何回应？
Mark Rowan
我花了很多时间回应这个问题，因为我也花了很多时间与同样有此疑虑的监管机构沟通。我向他们指出的重点是，2008年银行监管的要点是减少少数几家超大型机构对经济的风险。你猜怎么着？《多德-弗兰克法案》奏效了。现在绝大部分（大约80%）的贷款都在银行体系之外。
然后我再深入细节。每一美元从银行体系转移到投资市场，都是一次去杠杆事件。银行大约有10倍杠杆。当一美元从银行体系转移到投资市场，它就从有杠杆变为无杠杆。这对美国经济是巨大的保护。银行用短期存款为自己融资，而投资市场用长期资金为自己融资。银行有义务按面值偿还客户资金，而投资客户则接受某些投资会高于面值、某些会低于面值的风险和回报。因此，这对美国体系是具有保护作用的。
还有一点我发现非常有趣：美国银行资产负债表上投资级资产的平均比例是多少？60%。你再看看像我们这样的公司，投资级资产的平均比例超过80%。很有趣吧。所以你一开始就有一种观念，它源于一个我们共有的迷思，即私募是危险的，公开是安全的，或者私募是危险的，而银行系统是安全的。现实是，两者都既安全又危险，取决于你怎么使用它。
但真正让监管机构开始理解的是，人们投资私募信贷，他们不是卖掉国债去买私募信贷，他们卖掉的是股票。是的，他们卖掉股票去买私募信贷。这一点还没有被充分理解。当你从股权转向信贷时，你是在个人层面上为你的投资组合去风险。在下行情景中，你是否可能在私募信贷中遭受损失？绝对可能。但我们对一只股票下跌15%或20%毫不在意，我们认为这是正常现象。这只是风险和回报的选择问题。所以我确实认为理解正在加深。我确实认为财经媒体深入挖掘并做出这类区分和教育的意愿很低。但我再次回到那一点，专业建议的价值正在上升，因此，从我们所处的三味冰淇淋世界向更复杂世界的过渡，只能在一个有专业建议的市场中完成。
Peter Maluke
我们国家的法律将大多数人排除在这些投资之外，是为了保护他们。历史上，你必须拥有500万美元以上才能成为“合格购买人”进行某些投资，或者拥有100万美元以上成为“合格投资者”进行另一些投资。我们现在看到了这场大辩论，我猜现在已经有了结论，那就是：其他人怎么办？其他人是否应该能够投资于此？一群人说，天哪，如果你让人们投资这个，他们会赔光钱的，这会很可怕，他们没有准备好或受过足够的教育。另一群人则说，这不公平，富人把钱投在这些东西里，阻止了其他人投资的机会。现在，特朗普政府基本上强行通过了允许在401(k)计划中加入这类投资。我知道你……我不知道你具体参与了多少，但我知道你在很多方面都与各届政府有深入接触。所以，告诉我你对这一切的看法，你认为这会走向何方？
Mark Rowan
401(k)是全世界最大的资金池，大约有12到13万亿美元。人们在401(k)计划里待50年。他们投资了什么？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在50年里都投资于每日流动的指数基金。这有什么意义呢？它到底有没有风险？他们实际上是杠杆押注于占标普500指数40%的10只股票，以及一只表现优异的股票。只要这种情况持续，一切都很好。但这不是一个50年的投资策略。
在世界各地，凡是允许401(k)类型的投资者接触私募市场的，他们都取得了更好的回报。我们在澳大利亚看到了这一点，在智利、以色列也看到了，在各种不同的市场都看到了。回报率不是高出10%或15%，而是高出50%甚至100%。这是否意味着每个人都准备好承担所有私募市场的风险？不。在大多数其他国家，他们是有顾问的，有专业建议。这一点必须在美国发展起来。
现在，我们美国的401(k)正走在一条不同的道路上。想想退休市场发生了什么。我们曾生活在“固定收益”的世界，个人和工人都很满意，他们知道自己有保障的终身收入。但这对于公司来说不太好，特别是当它们无法履行义务时。所以我们把所有人扔进了“固定缴款”的401(k)中，结果发现没有人在401(k)里做任何决定。绝大多数投资者从不选择做什么，他们只是被默认投入某个选项。
Peter Maluke
作为一家管理着数千亿401(k)资产的公司，我可以告诉你这绝对是真的。没有建议的话，情况令人难以置信。大多数人什么都不会做。大部分人永远不会做一笔交易或任何一件事。这在整个行业都是如此。
Mark Rowan
现在他们被提供了以前无法接触到的一系列产品。有了专业建议，我认为他们可以获得和别人一样的体验。在50年里，每年多一个点的回报，对于退休来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而且我还认为，我们将看到提供的解决方案将超越投资本身。想想我们从固定收益世界走向固定缴款世界。我认为我们将回到一个固定收益的世界，人们将能够购买有保障的终身收入。他们能以保险形式、年金形式购买。他们将能够走上一条这样的旅程：在职业生涯早期，他们拥有股权和更多私募投资，积累财富；在职业生涯后期，当他们开始考虑退休时，他们会逐步转向更多固定收益、更可预测的资产；然后他们会转向一定数量的有保障的终身收入。我认为对于这群人来说，这将是一个更好的世界。是的，我们需要在此过程中看到良好的行为，需要看到适当的建议，需要看到适当的规则制定，但不让他们接触这些投资，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好处。
Peter Maluke
我想转换一下话题。很明显，任何听这个节目的人都知道你对你所在领域的议题了如指掌，你也因此享有盛誉。我去过你们的总部几次，见过你的二把手和整个组织的许多人，我对你们的文化很着迷。对我来说，这与我走进过的许多其他私募投资公司非常不同，那些公司有些感觉就像你想象的那样，有一种更“硬核”的文化，就像电影里西装革履、提着严肃公文包的样子。而你现在穿着卡其裤和一件毛衣。所以，告诉我，我读到过你被描述为拥有“安静的力量”。你如何描述自己？阿波罗的一部分成功显然是因为你是一个领导者，你为投资者带来了回报，但另一部分肯定是你建立的文化，用以吸引和留住人才。你把这归功于什么？
Mark Rowan
首先，我认为一切都关乎文化。这肯定也是你在职业生涯中经历的旅程。你开始职业生涯时，获得成功的方式是成为你所在领域的专家，你是最好的投资者，最好的顾问，最好的什么都行。这让你能进入下一个层次，下一个层次是你成为一个领导者。你不仅在做自己的业务，还在帮助一个团队。你职业生涯的下一阶段就是做这个。然后，如果你真的成功、真的幸运，并且做了一些非常好的事情，你就有机会去规模化。我如何能让它在社会层面上适用，并产生更重要的影响？
这才是真正困难的部分，因为你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是因为你亲力亲为。我现在作为CEO的工作就是什么都不做。因为如果我做了，我就得再做一次。所以我唯一的工作就是让其他人更容易地去做事。你想想我们的资产管理业务，有3500人。我们每年会招聘500人。这500人非常高兴能来阿波罗。我对他们的能力毫不怀疑，但他们离开的是他们不喜欢的机构。我不想让他们把坏习惯带过来。所以我们花了很多时间问一个问题：是什么让阿波罗成为阿波罗？我们文化的决定性因素是什么？我们如何让你融入？所以我们不只是教你工作，我们还传授给你那些不成文的规则。这是一个非常发人深省的过程，如果我们做不好，我们实际上会搞砸一切，因为业务会自己照顾自己。私募市场在增长，我们的投资流程很棒，但一切都关乎人。
所以，我认为我们的一些特质是什么？我们有挑战文化。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你不同意，就说出来。是理智上的违抗，而不是公然的对抗。我们也是一个整体，这意味着我们不同业务之间没有壁垒。没有人会问“我帮你我能得到什么报酬”。跨公司合作、视阿波罗为一个整体，这是一种期望。
最后我要说，我认为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有所有者心态。当你是一个代理人时，你问自己的是：我能把这个风险分销出去吗？而不是：这是一个好的长期投资吗？你考虑的是眼下行不行。当你是一个所有者时，你考虑的是某件事的基本面，因为你知道它会长久存在。我们只分销我们自己作为所有者参与的投资。我们不会分销我们自己没有与客户并肩参与的东西。这是最根本的。
然后，拥有随和的氛围，不仅仅是关于……首先，我这样穿着更舒服，但更重要的是，你的行为方式要把人当人对待，在他们职业生涯的关键时刻像对待人一样对待他们，你不允许官僚主义和规则压倒文化。这对我们所做的一切都至关重要。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个挑战，对我来说当然也是。这是我花费大部分时间的地方。如果我们做对了这部分，并且为公司指明了正确的方向——我称之为战略，这就是我需要做的全部事情了。如果我做了任何具体的事，那都是额外的。
Peter Maluke
你经营着世界上最大的私募公司之一，但你也有爱好，我读到过一些，其中一个是餐厅。我很好奇，因为大家都说餐饮业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而且风险很高。所以这背后一定有热情驱动。
Mark Rowan
是的，有热情，但它始于人。它被称为“餐厅生意”，但太多时候，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只从“餐厅”这边开始，而忘记了“生意”那一边。他们可能是一个很棒的厨师，或者有一个很棒的想法或很棒的前厅管理。我很幸运，因为我的爱好，最终建立并拥有了一些很棒的地方，我可以做设计、施工和概念构思，但我有一个很棒的合作伙伴来经营餐厅。因为一旦开业，它就是一个餐厅了。我一点也不懂如何经营餐厅，但我们经营的是餐厅这门生意，而且我们在这方面非常非常成功。我们现在在长岛东区有三家，两家在Duryea's品牌下，一家在Lulu品牌下。我们还在墨西哥的里维埃拉玛雅开了分店，随着团队变得更好，我们正在走向全球。
然后，在户外挑战方面，我50岁之前从未挥过高尔夫球杆。我实际上还贬低过这项运动，但谁知道我会爱上它并上瘾呢。我还很喜欢山地自行车。我确保会出去骑行。我会把我的自行车带到……不能说每个地方，但大多数我出差的地方都会带。每年会进行三四次大型骑行之旅。今年到目前为止，在多米尼加共和国骑了一次，在耶路撒冷外围骑了一次，秋天某个时候会在意大利骑，并把它们与商务旅行结合起来。而且，跟我一起去的客户还没有一个受重伤的。所以，欢迎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