锂周期复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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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而山
 · 广东  

这是最后一篇了。当时整个人已经非常不好,看不进去也写不进去,经常失眠,褪黑素吃一两粒已经睡不着了,要吃四五片。又得硬着头皮写,几乎是靠本能写了这一篇,讲完就走了。

23年夏天锂价暴跌后有个反弹,一直有人来问能不能抄底,自己之前也比较熟悉,又看了一遍,结果是不能。当时给的结论是,这个行业可以类比18/19后的后非瘟时代猪企,周期仍在,但高度有限。就是古诗十九首的一句,盛衰各有时,立身苦不早,后面也没有想到又跌回几万块钱一吨了。

21年3月我发了融捷,第一篇长文,恰巧有大佬转发,有了第一波的关注,自己也赚到了第一桶金,从赤贫的状态走了出来。以锂始以锂终,不能不说是一种循环。

2008开始建仓融捷 买到2106 2205退出

一、锂价兴衰史

尽管锂行业具有高成长性,但是产业周期与基本金属并无大的差异。自2015年以来,全球锂资源供给、尤其锂精矿供给历经了矿产行业经典的三重奏:由第一阶段“价格攀高、投资苏醒、供给缺乏弹性”(2015-2017年),到第二阶段“投资高企、价格见顶掉头、供给陆续抬头、投资见顶回落”(2017-2018年),再到第三阶段“供给攀升、投资冷却、价格寻底”(2019年)。

20年到23年又经历了一波这样的轮回,不同的是锂资源的价格中枢出现了大幅抬升。2020下半年至2022Q1:下游终端需求爆发、上游资源供应弹性缺失;2022Q2至Q4:资源端棕地扩能开始响应,但绿地项目的进展慢于预期(绿地项目是在绿色区域即未开发土地上完成的项目;棕地项目是在用于其他用途的已用土地上完成的项目),供给跟不上需求,供需缺口烈度支撑Q4再度创出新高;23年至今,终端需求变弱,自下而上出现层层负反馈,价格大幅下跌,目前仍在震荡的过程中。

从资源到整车是一个极具纵深的产业链条,产业链库存的“长尾效应”将显著加剧锂产品现货价格的波动幅度。锂矿、盐湖、云母等原材料-锂盐-正极材料(负极和电解液中也有添加,但以正极材料为主)-电池-整车,一共五个环节。每个环节由于库存相对于终端需求的波动性再进一步层层放大,导致处于上游的锂资源环节波动十分剧烈。

上游和下游的准入门槛往往高于中游(上游需要政府审批、矿权、长期的重资本投入,下游则有品牌壁垒),在资金自由投资的状态下,三个环节的产能往往呈现“梨形”,即中游产能倍增于上游和下游。而传统供需平衡表仅统计上游和下游的供需结构,未能统计中游的产能备货;当供不应求时,中游的产能成为需求,加剧供不应求的紧张性。反之,当供给过剩时,中游库存成为供给,加剧产业出清时的跌幅。

锂资源企业主要涉及原材料和锂盐两个环节,下面的产业环节涉足较少,但会通过长单、协议等形式绑定下游企业。下游企业随着价格的暴涨,也进行了一些产业投资(宁德收购江西云母矿和川西锂矿、亿纬锂能参股大柴旦盐湖、比亚迪参与盛新锂能定增等等),但总体来讲也很少亲自下场,而且参与的时机实际上都不算太好,支付的对价都比较高。

锂盐价格在两年时间内完成近十五倍的涨幅(电碳价格从20Q3的4万元/吨到22年Q1的50w+,到22Q4最后的顶部接近60w/吨),出现了史无前例的超级行情。

但这在以后应该是可遇不可求。除了上面提到的长尾效应,在这期间锂金属也完成了化工金属(玻璃、陶瓷、润滑等等)向电池金属,尤其是动力电池金属的转变,之前在消费电子占主导的钴酸锂电池也变成动力电池的天下。

由于资源行业的产品具备高度同质化特征(满足一定的技术要求、通过检测即可为所有下游厂商使用,基本不存在品牌效应,比如天齐的电碳就一定比雅化的好),在周期运行的过程中市场参与者存在比较鲜明的“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现象。

在周期向下、供过于求的阶段,增量市场转为存量博弈市场,普遍面临库存积压、现金流承压等问题,最后以产能出清结束。以特征最明显的澳矿为例:2019年,西澳矿商采取全力扩大产量、降低单位成本的策略,但随之产生的问题是“扩产易、扩大销量难”,产能刚刚建设完成却找不到买家,只能走向被并购或者破产。

2019年,二线代表雅化锂业务的毛利率只有百分之零点几

2018年底美国雅保注资Wodigna,完成交易后与原有的股东Mineral Resources(MRL,MIN)协商一致决定进行封存不再生产。2019年8月,澳洲矿山 Bald Hill宣布破产。2020年10月,位列澳洲七矿之一的Altura走向破产,并被另一家矿商Pilbara(PLS)收购。同年12月,债务压顶的天齐锂业被迫将所持Talison矿的49%股权作价14亿美元售与澳企IGO,标志着出清的最终结束。

当时澳洲七矿只有两家能流入市场,需求不在了

进入新一轮周期后,敢于在底部下手的公司都获得了巨大的回报。Bald Hill母公司Alita的重整时至今日仍未完成,但西澳法院在今年3月裁定公司的股权价值已从零暴增至估计的15 亿美元,债权人Austroid料将收获颇丰。从20年3月起至22年,收购Altura的PLS完成了四十多倍的涨幅,成为本轮周期中全球锂资源股的最大赢家。雅保则一举将澳洲前两位的锂矿收入囊中,再加上智利的Atacama盐湖,成为锂资源绝对巨头,远远甩开了竞争对手。(后由于Pilbara旗下的Pilgangoora勘探又有新发现降至第三位,二者都是400多万吨LCE的储量)

天齐锂业在价格大幅上行之前签署了出售协议,不管对于天齐自身还是国内锂资源甚至整个锂电产业来说都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出售完成后,天齐锂业尽管表面上仍拥有文菲尔德的控制权,但是权益占比已经大大降低。而在20年三四季度天齐债务危机不断发酵的时候,作为债权人的中信银团明明多等几个月就可以柳岸花明,还是坚持要求偿付。已经成长为全球电池巨头的宁德时代曾经也传过要施以援手,但最终没有行动(20年年报,宁德单货币资金就有684亿人民币)。当然后见之明人人会做,当时行业一片萧条、前些年天齐想再现并购talison奇迹结果买在SQM最高点,债权人和其他企业估计也心存忌惮。

随着预期的不断升温,仅仅转过年来的21年就又出现了锂资源并购的热潮。赣锋在国内国外最先出手,21年3月收购青海一里坪盐湖股权,6月则收购了马里的Goulamina锂矿。之后除了原有的锂资源厂商,华友、紫金、力拓、青山等金属巨头,以及亿纬、宁德等电池厂均开始大举并购,甚至还有几起并购发生在锂价40w+的高位。这些新并购的资源目前为止绝大部分都还没有形成产能。

二、资源纵览

锂资源分为四种路线:锂辉石(锂矿)、盐湖、云母、黏土。目前主流的是锂矿和盐湖;锂云母则集中于江西宜春,20年以后贡献了一部分增量;黏土则是赣峰早年间在墨西哥购入Sonora矿,以及特斯拉也曾表态要开发美国内华达州的黏土矿,但多年来均未见实质性进展。

分地域来看,2022年全球锂资源量已达8900万吨金属锂当量,折合碳酸锂当量约5.2亿吨。其中,66%集中于南美、美国和澳洲;而南美锂三角(玻利维亚、阿根廷、智利锂)资源量占比高达56%;我国锂资源总量约占6%,居全球第六位。2022年全球锂储量为2600万吨金属锂当量,折合碳酸锂当量约1.4亿吨;其中,智利、阿根廷、澳大利亚的锂储量合计占比高达70%。

资源量和储量的区别:

资源量:探明+控制+推断;M+I+I,范围更广

储量:P+P;Preserved+ Probable Reserves 探明及可能储量

2022年全球锂资源需求折碳酸锂当量是70万吨,按照储量计够用200年,按照资源量计够用742年。按照雅保的预测,2030年锂资源需求达到370万吨/年,按照储量和资源量的口径分别可供使用37.8年和140年。(这个口径看着比较少了但是资源量会随着勘探不断转化成储量,还会不断有新的勘探新的资源进来,都是动态增长的)

正如马斯克所言,锂元素在地球上并不短缺。如果不考虑产能建设的周期,从长期来看从供给端比拼的是成本曲线,价高高成本的资源会进入,价低这部分资源也会随之出清,达到新的平衡。

玻利维亚拥有世界上最大的乌尤尼盐湖,资源量位居世界前列,但是由于政局动荡和基建薄弱,勘探工作严重滞后,迄今为止几乎没有工业生产或商业上可行的储量数据。玻利维亚政府最近一两年开始引入外资合作开发,今年6月宁德时代同玻利维亚签署了一项14亿美元的协议,并将在该项目的第一阶段投资超过10亿美元,以换取两座锂盐厂的开发权,其每年可分别生产2.5万吨的电池级碳酸锂。随后中信国安也表示将在玻利维亚投资8.57亿美元。

22年5月,盐湖股份公告新建4万吨/年基础锂盐一体化项目,项目总投资70.8亿元,两万吨电碳+两万吨氯化锂,公告的建设周期为24个月。

从产量来看,当前全球锂资源供应呈现区域集中、寡头垄断格局,现有主要锂矿产区集中在澳大利亚,智利,中国,三国合计锂资源供给占全球总量的92%。其中,澳大利亚贡献了全球近半数的锂资源供应;过去十年澳大利亚锂资源产出占比从2012年的36.6%提升到46.9%,垄断优势进一步加强。2022年,中国锂资源供给量为1.9万吨金属锂,同比增加约35.7%。中国锂资源供应占比也出现一定增长,智利和阿根廷锂资源供应占比下滑。

关于锂资源的开发周期说法不统一,但普遍时间较长。锂资源的开发从勘探、建设、调试到投产平均需要7-10年时间(通常盐湖锂耗时更长,国内的察尔汗盐湖是属于已经有基建、资源已经探明的,所以盐湖股份的扩产只规划了两年)。国内的天华新能表示对于国内锂矿的开发从探矿权开始,到采矿权再到建成投产,没有3-5年搞不定,这也是为什么21年开始新收购的资源,尤其是绿地资源目前很少有量放出来。

通行口径是折成电池级碳酸锂,一个大致的比例,不同的略有偏差

金属锂折LCE:5.3:1

氧化锂折LCE:2.5:1(储量和标准精矿采用)

锂辉石原矿折锂精矿:6:1

锂精矿折LCE:8:1

1.海外锂资源:资源禀赋优异,集中于西澳南美

目前在产的主力主要分为两类一是西澳矿山,二是南美盐湖(智利/阿根廷)。选取几个典型资源地:

南美盐湖

盐湖资源多分布在南美的阿根廷、智利、玻利维亚三国的“锂三角”地区,这些盐湖具有锂离子浓度高、镁锂比低的特点,项目也大多采用盐田浓缩-沉淀法提取,具有工艺成熟可靠、生产成本低的优势,但由于前期需要建立大规模盐田,资本支出较高、生产周期也更长。

1)Atacama-位于智利,由智利矿业化工(SQM)及美国雅保(ALB)共同开发(天齐锂业是SQM的二股东,持有20%+的股份)

Atacama是目前全球已勘探的盐湖当中锂含量最高、资源量最大、成本最低的盐湖,平均锂浓度高达2159mg/L,提锂禀赋全球领先。此外由于之前已经开发了数十年的氯化钾,已经建设大规模的盐田,基础设施完备。

根据智利1979年颁布的法令以及1983年的新矿业法,锂被认定为一种不可被授予矿权、涉及智利国家战略意义的战略矿产。因此,智利锂资源开发受到的束缚较多,目前仅有Atacama一座盐湖在产,其矿权属于智利国家机构Corfo(智利生产促进局),仅有两家在产的锂资源商 SQM、美国雅保,二者均通过与Corfo 签署租约、获得配额进行生产,SQM、雅保的近一次与Corfo签署的租约合同将分别在2030年、2043年到期。

SQM由于是智利本土企业,获得的开采区面积远大于雅保。SQM为819平方公里,雅保只获得了167平方公里。Atacama 盐湖 SQM 开采区域的锂资源量达4894万吨 LCE,SQM 在租赁协议截止到 2030 年,提锂限额为220.6 万吨 LCE。截至 2022年,已开采约 46 万吨,根据剩余额度来计算,在接下来八年的时间里,每年平均产量不足 22 万吨 LCE。雅保获得的矿权拥有锂资源总量 794 万吨 LCE,允许开采的资源量为247万吨 LCE,租赁协议到2043年,之前产能较小。

根据SQM、雅保与CORFO在2017-2018年更新签署的新租约条款的约定:(1)提锂额度、卤水抽取量均受协议约束,投资和年产规模需要达到要求;(2)需向 Corfo 支付从价计征的租约费用(钾、锂产品),但不仅以销售价格为基准、还根据价格档位累进征收,其中最低档的费率为 6.8%(碳酸锂终端售价10 美元/千克,氢氧化锂终端售价>12 美元/千克)。作为对比,在最初老协议中,SQM 执行的是 6.8%的固定费率,而雅保的前身洛克伍德则免于支付此项费用。(3)在租约费用外,SQM 和雅保还需按照营业收入的一定比例支持当地区域发展,并投入固定资金服务于社区与研发,此外根据需求分配一定规模的锂盐产量、以优惠价格作为原料保供,用于支持智利打造发展高附加值产品、延伸锂下游产业链。

在高价环境下,Atacama盐湖的优质资源禀赋被高额的累进税率冲抵。若以碳酸锂价格3万美元/吨计算,需要缴纳的提锂权益金高达9372美元/吨,计入权益金的单吨碳酸锂的生产成本抬升至约9.7万元/吨,在成本曲线上的位置与国内云母一体化成本接近。

SQM依托Atacama盐湖已具备锂盐18万吨、硫酸钾24.5万吨和氯化钾268万吨的年产能,2022年销售锂盐15.7万吨、钾肥48.1万吨;2024年盐湖提锂产能规划扩大至21万吨。雅保则已建成La Negra I~IV 期合计锂盐产能8.4万吨碳酸锂当量,2022 年产量碳酸锂5.32万吨。

智利其他的新资源商,则需通过公开竞标获得特别运营合同(CEOL)从而获得锂资源提取额度,但由于CEOL 指导方针的不明确、智利特殊的历史背景,左派和右派政府轮番执政,而且往往推出截然相反的政策,再加上不少资源所在地位于土著社区、气候干燥导致的环保问题等复杂因素,导致智利新盐湖资源的开发举步不前,与邻国阿根廷盐湖项目的遍地开花、投资火热形成鲜明对比。

CEOL:智利政府曾在2021年10月宣布,向本国和海外公司提供5个8万吨/年的配额,共计40万吨LCE的勘探和生产合约,中标者将获得7年的勘探和开发项目以及 20年的生产时间。推出后曾经进行过一次招标,但招标完成后赶上22年初左翼政府上台,随后被智利法院否决。

本年四月智利总统表示未来的锂资源开发合同只会以公私合作的方式进行,并且国家将拥有控制权。尽管智利官方表示现有的合同仍按已经商定的执行到期,但也导致了SQM和雅保的股价出现大幅震荡。

资源的开发受阻但锂电材料的生产有所进展。就在智利收紧资源管控的同期,比亚迪与Corfo就锂电池材料生产方面达成协议,比亚迪在智利获得磷酸铁锂(LFP)正极材料的生产资质和建厂许可。该厂的年产量目标为5万吨磷酸铁锂电池材料,投资规模至少达2.9亿美元,工厂将于2025年底前投产,碳酸锂原料将由SQM供应。

2)Hombre Muerto - 位于阿根廷,最早由力文特矿业(Livent,LTHM)开发

Hombre Muerto大约覆盖了600平方公里的地区。对Hombre Muerto的勘探始于上世纪 90 年代早期,于1998 年首次抽取卤水实现商业化生产。Hombre Muerto 的矿权归属于Livent在阿根廷当地的运营主体。根据规定,只要Livent按期缴纳权益金并一直积极开采(中断不能超过四年),矿权的有效期就可以一直持续到资源枯竭。

Hombre Muerto平均锂浓度895mg/L,Livent矿区总资源量有 1182 万吨 LCE。现有产能碳酸锂1.8万吨、氯化锂0.9万吨,碳酸锂1+1万吨(拟2023Q1和2023Q4投产),但目前还没有投产。Livent的前身是农化巨头FMC的锂业务部门,后来分拆上市。作为老牌的锂资源企业,近年来扩产和找资源都比较保守。

阿根廷的政策相比智利十分友善,Livent也需要向当地机构按月付费,但费率仅为 2%销售收入的发票值(不含税)和 2%相似商品国际公允价格税后值的较高者,这也是近些年国际资本加大了对阿根廷盐湖的开发力度的原因。Allkem、POSCO、Galan等企业近年来也开始布局Hombre Muerto区域。

3) Cauchari-Olaroz(C-O盐湖)- 位于阿根廷,由美洲锂业(Lithium America, LAC)和赣峰锂业共同开发

LAC及赣锋合计持有91.5%权益。最大股东赣锋持股46.7%:项目由LAC子公司MineraExar持有。2016年,SQM收购Minera Exar的50%权益。2018年,赣锋锂业收购SQM在该项目中部分权益,并于2021年增持至51%。2020年,赣锋锂业、LAC与政府控制的矿业投资公司JEMSE签订收购8.5%的股份期权协议,该协议于2021年行使,赣锋和LAC持有股份相应稀释到46.7%、44.8%。赣峰同时也是LAC的股东,持股11%。

赣锋享有近八成包销权:虽然JEMSE持有8.5%权益,但项目产品仍由LAC及赣锋按照49%/51%的比例负责销售。此外,LAC进一步与赣锋签订了包销协议(定价基于市价),使赣锋包销权提升至76%。

C-O 盐湖总资源量约2458万吨LCE,平均品位592mg/L;总储量约363万吨LCE,平均品位607mg/L。目前已探资源量及储量足以支撑项目40年的生产寿命, 据公司可研报告,项目营运成本仅3579美元/吨LCE。

这里需要注意的是,盐湖锂资源的营运成本和完全成本属于两个概念:

盐湖的成本是较为复杂的,传统盐湖如 Atacama和青海的察尔汗盐湖,锂是副产品,大量的固定投资摊销到钾肥上,所以显得成本低。但是新兴盐湖,包括阿根廷和西藏的盐湖面临巨额投入和基础设施建设成本。盐湖的投资回收期比较长,固定投资的额度会大一些。每家盐湖情况也不一样,所以很难笼统地说出盐湖成本。

对于盐湖来说,绿地项目单吨成本低于五六万的概率不高。之前传统盐湖利用主要是为了钾肥,卤水不要钱,所以只需要建工厂的成本、吸附剂、吸附塔的成本,总体来说成本低廉。但现在新盐湖成本就不会是两三万的水平了,首先要挖湖,然后基础设施建设,挖路通电。

C-O盐湖从2016年SQM介入开始进行开发,中间历经多次股权更迭,一期上个月才建完。一期产能4万吨,今年6月生产出首批碳酸锂产品,预计在今年下半年完成部分纯化工艺的建设以使产品达到电池级品质,预计2024Q1完成产能爬坡。二期规划至少新增2万吨:预计一期完全达产之后开始建设。此外,在二期项目的推进过程中公司还会建设额外的基础设施,以支持远期的扩产。

西澳锂矿

澳大利亚锂矿资源禀赋优越,是全球锂辉石矿主要富集地。由于锂矿资源优质,开发环境友好,开采技术相对成熟,澳洲锂矿长期以来一直作为全球锂资源的主要供应来源,2022 年全球产量占比约 47%。

1)Talison-Greenbushes:锂矿明珠

格林布什矿是目前世界上正开采的储量最丰富、品质最优越的锂辉石矿,矿床在 1888 年至 1960年代最早被用于开采锡矿资源,随后 1960 年代至 2006 年又进行了钽矿的采选,硬岩锂矿的开采启动于 1983 年,至今不断兴盛,一直是全球最重要的锂矿原料基地。

格林布什矿床之所以被视为全球固体锂矿“皇冠上的明珠”,主因如下三个方面:(1)是全球探明储量最大的硬岩锂矿床,Greenbushes 锂项目的资源量(探明的+控制的+推断的)为 3.4亿吨,Li2O 品位为 1.6%,对应Li2O 含量为 546.4 万吨,折合碳酸锂当量为 1351.2万吨;项目的矿石储量总计(证实的+概略的)为 1.7 亿吨,Li2O 品位为 2.0%,对应 Li2O 含量为 339.2 万吨,折合碳酸锂当量为 838.8 万吨,不仅全球储量最大,而且目前已知的所有锂矿品位最高;

(2)地理位置优越,距离西澳港口班布里仅约 90 公里,运输成本低,距离西澳首府珀斯也仅有250公里;(3)采选工艺和装置成熟,多年开采经验为澳洲新兴锂矿的开发培育了人才。

2022 年四季度Greenbushes 锂精矿现金成本为 263 澳元/吨。

目前建成锂精矿产能162万吨,包括14万吨的技术级锂精矿,148万吨化学级锂精矿,正在建设CGP三号化学级工厂,年产能52万吨,预计2025年3月完工,还可能会规划CGP四号化学级锂精矿工厂,设计产能52万吨,届时泰利森总年产能可达266万吨。换算成LCE口径,到22年底有20万吨碳酸锂,2025年27万吨,远期33.25万吨碳酸锂。

澳洲对资源开采的政策也比较友好。根据澳大利亚相关法律,采矿权许可证初始租期为21年,矿权人有权进行一次21年的自动续期。以泰利森为例,其所持有采矿权证现均处于第二个21年,并将于2026年、2028年、2036年分别到期。第二个21年期满后,泰利森将根据《矿业法》向西澳大利亚矿产石油部部长提交续期申请,续期拒绝的风险比较低。

2)Pilgangoora:储量不断扩张的新星

Pilbara Minerals 旗下全资控股的 Pilgangoora 矿山被视作格林布什之后西澳的又一大固体锂矿新星。矿山位于西澳北部的皮尔巴拉,是全球重要的铁矿石产区,距离黑德兰港仅约 120 公里,物流运输便利。

Pilbara Minerals 在 2014 年至 2021 年期间进行了多个阶段的勘探,储量不断扩大,更新后的矿产总储量(证实+概略)为 190 万吨氧化锂,平均品位1.18%,资源量869万吨LCE,储量472万吨LCE。

目前,Pilgan 工厂(P680 项目)正在进行 10 万吨/年新增产能的扩建工作。一旦完成,Pilgangoora 项目的年产锂辉石总产量将增加到 64 万-68 万吨/年。此外,在 2023 年一季度公司将做出 P1000 项目的最终投资决定计划,随着 P1000项目的完成,预计 2023 年底或 2024 年产能将提升至 100 万吨/年。折12.5wt LCE。赣峰锂业和宁德时代都是Pilbara的少数股东,宁德持股8.24%,赣峰持股6.86%,两笔投资都在2019年周期底部进行,也获得了丰厚的投资收益,两笔投资分别为5000万澳元和5500万澳元。

3)Wodgina:封存之后重现天日

Wodgina 矿山位于西澳北部皮尔巴拉地区,矿业历史可追溯至 1902 年,曾开采锡、钽、铁矿石等多种矿产资源,2016年Mineral Resources Limited(MRL,MIN)收购 Wodgina 除钽之外的全部金属矿权,将其再次激活进行锂矿资源的开采。Wodgina氧化锂品位1.2%,资源量747万吨LCE,储量435万吨LCE。

2019年,MRL 公告完成与雅保关于 Wodgina 矿权的交易,由雅保以 8.2 亿美元的现金加上Kemerton一期锂盐厂(在建两条年产2.5万吨氢氧化锂产线)40%的股权收购Wodgina 矿山 60%股权,并成立60/40的合资公司MARBL Lithium,共同运营锂采选冶垂直一体化产能。交易完成后,尽管Wodgina的75万吨/年(三条 25 万吨/年产线)锂精矿产能已基本建成,但鉴于市场低迷,双方决定暂停 Wodgina 锂矿的运营直至需求修复。

22年5月开始,Wodgina封存的产线开始逐步复产。预计在2023年底,已开采的矿石将支持三条加工产线的运行,并有6至8个月的爬坡期。

23年2月,两家运营方又对权益分配做出调整。在澳大利亚,在重组后的MARBL协议(需获得澳大利亚监管机构的批准)完成后,美国雅保将把在Kemerton氢氧化锂工厂前两条加工生产线的权益比例从60%提高到85%,美国雅保将代表合资公司运营Kemerton1和2号生产线。Mineral Resources将把其在Wodgina锂矿项目中所持权益从40%增加50%。该公司也将代表合资公司运营Wodgina矿山。

此外,美国雅保将从Greenbushes矿供应Mineral Resources的15%锂辉石份额,供合资公司的Kemerton工厂使用。Mineral Resources为来自Greenbushes的锂辉石份额支付市场价格。

在中国,Mineral Resources将收购美国雅保在中国全资持有的钦州和眉山工厂50%的权益,有待监管机构批准。钦州工厂的产能为2.5万吨/年。该工厂将进行改造,以便能够加工Wodgina锂辉石,预计将在2024年初投产。在建的眉山工厂产能将达到5万吨/年,计划在2024年底前投产。美国雅保将继续运营眉山和钦州工厂。

4)Marion:赣峰/MRL共有

Mt Marion于2010年10月获批开发,2015年开工建设,2017年2月开始正式生产锂精矿。由 MRL与赣锋锂业各拥有50%股权,目前产能60万吨锂精矿(非标,品位较低),在 2023 年 4 月完成扩产建设,7月满产,届时产能达到 90 万吨混合品位的锂精矿,相当于 60 万吨的6%氧化锂标准品。因原矿石品位下降,Mt Marion 项目2022 财年销量低于指引,且 2022 年第二季度生产的锂精矿中仅有 7.1%为高等级产品(5.4% Li2O)。

Mt Marion氧化锂品位为1.45%,资源量184万吨LCE,储量66万吨LCE。

原来赣峰包销Marion全部的锂精矿,之后对于锂精矿的包销份额下降至49%,另外51%由MRL销售给赣峰,再由赣峰代加工和销售。今年6 月,赣锋锂业发布公告表示,公司与澳矿企 PMI (MRL子公司)此前签订的代加工合同也提前终止。

2.国内锂资源:底子不足,各有各的问题

根据 USGS,2021 年我国已探明锂资源总量仅占全球的 6%,产量占全球的 14%。我国锂资源主要由盐湖、云母和锂辉石构成。盐湖集中在在青藏高原地区,盐湖锂资源占国内锂资源总量 80%以上;锂矿集中在川西高原,云母则以江西宜春为主。我国锂资源量约为 714 万吨(金属当量),其中 81.6%赋存于盐湖中,10.9%为锂辉石形态,7.5%以锂云母的形式存在。分地区来看,青海省锂资源量最为丰富,占全国比例超过 40%,其次是西藏和四川,分别占比 31.1%和 10.6%。

川西锂矿

目前国内锂辉石矿项目主要分布在可尔因和甲基卡两大区域,均是我国知名、世界少有的以锂辉石为主的特大型锂多金属矿体。目前主要的在产是融捷股份旗下四川康定甲基卡134锂辉石矿、川能动力雅化集团旗下金川县李家沟锂辉石矿、盛新锂能业隆沟和新疆有色集团大红柳滩。由于国内锂辉石矿多处于海拔较高、环境脆弱、基础设施薄弱和交通不便的地区,所以开发起来会有更多限制。

可尔因是图上边的李家沟+业隆沟+马尔康党坝,开采条件相对较差,矿在山体下需要凿开洞采,李家沟由雅化集团川能动力开发,业隆沟由盛新锂能开发,马尔康党坝则属于退市众和,还在重整过程中。

甲基卡矿区在图下方,包括融捷的134号,天齐的雅江措拉,以及原属斯诺威的德扯弄巴。2022 年 11 月,斯诺威破产重组案被表决通过,宁德时代通过 64 亿的重整计划成为重整投资人。根据宁德时代提出的重整方案,斯诺威计划在重整成功之日起两年内恢复生产。

可尔因矿区的矿都在地下,需要钻井作业,甲基卡矿区条件相对较好,多为露天矿区,但海拔也很高。

甲基卡 134 号锂辉石矿位于甘孜州康定、雅江、道孚三县交界处,矿石资源量约 2899.5 万吨,平均品位1.42%,相当于 41 万吨氧化锂,折合 101 万吨 LCE,并且伴生有钽、铌、铍等稀有金属,资源禀赋优良,开采方式为露天开采。融捷股份子公司融达锂业持有甲基卡锂辉石矿 134 号脉采矿权证,开采规模为 105 万吨/年,采矿许可证有效期至 2041年5月23日,自 2019 年 6 月复产之后,目前该项目具有 105 万吨/年矿石开采能力及 45 万吨/年矿石处理的选矿能力,年产 7-8 万吨锂精矿,只能生产不到1万吨LCE。融捷虽然号称有105万吨的原矿开采能力,但是选矿的产能被卡住,所以每年至多也只能生产45万吨的原矿。

数年前融捷就曾规划扩大选矿产能,计划建设250万吨原矿的选矿产能,一期105万吨用于匹配现有的开采能力。但是经过多年的等待后,今年3月选矿厂的方案因环评原因被否决。其他川西锂矿开采的进度大部分都低于预期,高海拔环境脆弱,环保要求极高。

此外134号矿的开采还需向当地政府缴纳利益共享金。19年和甘孜州签订的是按照选矿产能来规定的,45万吨交4000万,到24年终止再签新约。后来开发的川西锂矿虽然没有利益共享金机制,但是都要求矿山必须由当地参股。比如可尔因矿区的业隆沟和李家沟两座矿山,阿坝州国投全部占有25%的股份。

李家沟运营企业四川德鑫矿业股权结构

业隆沟剩下的25%也是阿坝国资委,盛新只有75%

业隆沟项目于 2019 年 11 月投产,原矿生产规模 40.50 万吨/年,折合约7.5 万吨锂精矿年产能,对应约1万吨碳酸锂产能。20/21/22年产出锂精矿 1.07/4.18/5.43万吨,尚未实现满产。

李家沟项目设计年采选产能 105 万吨,锂精矿产能 18万吨。李家沟项目井巷工程已基本完成,其他工程正按照调整优化后的方案加快推进,采矿系统预计 2023 年 3 月底试生产。其他的几个矿还都未出产,等投产还需要几年的时间。

国内的锂辉石矿企无法实现自给,盛新锂能已经建了7万吨的冶炼产能,融捷也建了2+2万吨(占比40%,属于联营企业,一期22年7月投产,二期视情况投产),都需要外购锂精矿。

青藏盐湖

锂盐湖主要分布在青海和西藏。西藏是世界上海拔最高、资源较为丰富的高原盐湖分布区,盐湖资源禀赋好,且多具有低镁锂比的特点,但基础条件和自然环境恶劣;青海盐湖锂资源最丰富,基础设施和交通建设较西藏更加完善,但缺点是低锂及高镁锂比,杂质较多,提锂难度较大。目前在产的主要盐湖包括察尔汗盐湖、一里坪盐湖、东/西台吉乃尔盐湖等。青海和西藏地区主要盐湖现有产能超 10 万吨,2022 年全国盐湖产碳酸锂约为 7.5 万吨。

盐湖的品位是以锂浓度mg/L计量的

开采环境、盐湖品质、提锂技术是制约盐湖锂资源开发的三大难关:

1)开采环境差。青藏地区海拔高、自然环境恶劣,叠加电力、运输等基础设施不完备,制约了当地盐湖资源的开发与生产;

2)盐湖品质低。我国盐湖镁锂比显著高于海外,青海盐湖镁锂比普遍高于 60,察尔汗盐湖更是高达 1577,而南美盐湖镁锂比均处于 20 以下,过高的镁锂比造成了提锂难度大、生产成本高等问题;

3)提锂技术尚不成熟。国内盐湖高镁锂比的特点导致国外相关的提锂技术在我国适用性较差。

低镁锂比的盐湖普遍采用沉淀法(太阳池法),比如Atacama 盐湖和扎布耶盐湖。沉淀法的原理是利用太阳能将盐湖卤水自然蒸发浓缩,经脱硼、除钙、除镁去除杂质后,在母液中加入混合物沉淀剂或盐析剂使锂以沉淀物的形式分离。沉淀法提取金属锂在工业上应用较早,该工艺成熟、操作简单、可靠性高。

高镁锂比的盐湖提锂技术路线多样,我国青海已成为全球技术高地,目前主要受限于采卤浓缩环节。由于青海盐湖镁锂比高,多年来业界和学界在提锂技术上进行深入研究,在经过工业化试验后,萃取法、吸附法、煅烧法、电渗析法脱颖而出,实现了产业化,比如青海蓝科锂业采用吸附法,大华化工采用萃取法,青海国安采取煅烧法。但是,采取多种镁锂分离工艺的基础仍建立在基于蒸发浓缩的老卤上,仍离不开长时间的晒卤过程。青海盐湖提锂实现经济性的前提是必须采用前道工序提取氯化钾剩下的老卤,因此提锂的产能受制于提钾的产能。

比如盐湖股份的氯化钾产能上限就是500万吨/年,由此产生的老卤最大也就是能支撑10万吨LCE的产能。现有3万吨,和比亚迪合作一直在中试的3万吨,去年公告要搞的4万吨,除非再买外边的资源,察尔汗这一块基本上就是到头了。

与青海盐湖相反,西藏地区的盐湖显著特征是卤水的镁锂比值较低,且锂含量高,几乎不含镁离子,卤水经过蒸发即可得到碳酸锂。但是绝大部分西藏盐湖都地处人迹罕至之地,很多地方连电都没有,要厂商自己把光伏电池板运上去才能运转,生产出来了运出去也很难。

西藏现在为保护高原植被不允许挖盐池,要求直接抽原卤,而盐湖周围大多都是无人区,需要拉到日喀则之类的城市处理。这也导致西藏的盐湖只有扎布耶一个盐湖在产,产量目前也只有区区5000吨电碳,剩下的看着规划量很大但是实现难度非常之高。

江西云母

江西宜春因为丰富的云母矿资源被称为亚洲锂都,其中宜春钽铌矿、化山瓷石矿、新坊钽铌矿、枧下窝等项目都是优秀代表。锂云母属于中国特色的开发路线,本质上属于钽铌矿的副产品,不像锂矿、盐湖开采需要国家层面报批,按照相关规定省一级即可自主决定,江西当地政府又采取了鼓励的态度,不仅欢迎原有的四大企业开采资源(永兴、江特、南氏、飞宇,后两个没有上市),而且积极引进了国轩、宁德等电池企业落户宜春。

可以看出,云母矿的品位远远低于锂辉石矿,氧化锂含量普遍在0.5%以下,而且由于作为伴生矿出现,杂质较多,由原矿到LCE中间的损耗高达200:1。在投资热潮的推动下,2021下半年到22年一季度,宜春地区新增了约39万吨碳酸锂产能规划,其中的大多数或主要系低品位锂云母矿(原矿氧化锂品位0.2-0.3%)开发而来。当原矿品位降低时,收益率会出现非线性的快速下降,生产单吨碳酸锂的成本、所需的矿石量、所产出的副产品量均会非线性上升。在环境、成本的多重压力下,低品位锂云母开发的产能规划全部落地是具备较大难度的。

今年初云母开采的乱象引起了中央重视,派出工作组进行督导。决定对涉锂电新能源产业违法犯罪依法进行严厉打击。依法严厉打击在全市范围内非法偷采盗采、私挖滥采、无证开采、以探代采、超深越界开采锂矿等矿产资源行为和非法买卖、存储、加工、运输无合法来源矿产品行为。

总体上看,国内锂资源面临着比较尴尬的境地:

对于川西锂矿来说,品位与西澳主流锂矿类似,但开采条件较为恶劣,环保要求高,当地分蛋糕的欲望也比较强烈;

对于青藏盐湖而言,青海盐湖储量大、基础设施较好,但是镁锂比高,开采受制于氯化钾的上限;西藏盐湖虽然镁锂比低,但是基础设施极为落后,储量也较小;云母由于其伴生矿的特性,除了冶炼过程中产生大量废渣的问题,还有随着快速开发品位快速下降的隐患。

成本曲线(含税、不含权益金、不含折旧摊销)

盐湖提锂构成成本曲线的底部,之后是锂矿,然后是已经开矿的云母(原来就在采钽铌矿了),位于顶部的是紫金、宁德、国轩等后进者买的未开采的云母矿。

锂资源供给持续偏紧促使锂的定价权和产业链利润上移,外购资源的企业成本远高于一体化企业。行情低迷期冶炼产业的话语权大于原料端,雅化周坚琦,“没有我们GXY早就死了”。在行情上升期资源端受益最大,包括就算现在锂价大幅下跌,成熟产能的一体化企业也有丰厚受益。

3.出海并购:西方加大限制,被迫转进非洲南美

对于中企在澳洲扩大投资的限制在锂价大涨之前就开始发生。2019年赣峰和宁德进军PLS后,2020年5月,天华超净(现天华新能)发布子公司宜宾市天宜锂业收购澳大利亚矿企AVZ公司就受到澳洲官方掣肘。

天宜锂业与AVZ经过沟通和协商,同意天宜锂业拟以约1068.75万澳元认购AVZ增发股份2.375亿股,交易完成后,天宜锂业将获得AVZ增发完成后总股本9%的股份。

根据最初的协议,交易完成后,天宜锂业持有AVZ股份比例将达到12%,成为其第一大股东,由于持股比例超过10%,天宜锂业还将拥有AVZ董事会一位董事的提名权。不过,根据最新修订的股份认购协议,天宜锂业持股AVZ比例将只有9%,同时将放弃获得AVZ董事会董事的提名,主要是未能通过澳大利亚外国投资审查委员会(FIRB)的审查,只能保持在10%以下。之后的数年中资企业在并购浪潮中也没能涉足新的澳洲企业。

数年之后加拿大也开始收紧相关限制。22年11月,中矿资源、盛新锂业、藏格矿业收到加拿大创新、科技和经济发展部的通知,因未通过加拿大联邦政府对关键矿产投资的安全审查,应在90 天内放弃在加拿大三家关键矿产公司的权益,包含中矿资源全资子公司香港中矿稀有持有的动力金属公司(Power Metals Corp. /PMC)5.72%股权、盛新锂能全资孙公司盛泽国际持有的智利锂业公司(Lithium Chile Inc.)19.35%股权和藏格矿业全资子公司藏格矿业投资持有的超级锂业公司(Ultra Lithium Inc.)2300 万普通股股份(1150 万股行股权尚未行权);同时终止香港中矿稀有与 PWM 签署的包销协议,以及提名任命的董事辞职。

香港中矿稀有以150万加元收购 PMC5.72%股权,核心资产为加拿大 Case湖、Paterson 湖、Gullwing-Tot 湖等三湖伟晶岩型锂矿项目,且与PMC签署Case湖项目的全部锂、铯、钽产品的包销协议。盛泽国际累计投资 1.7553亿元获得智利锂业 19.86%股权;智利锂业为多伦多交易所上市公司,其 18处核心资产(含 12 处智利盐湖、1 处阿根廷盐湖)均位于南美。藏格矿业投资以 414 万加元认购超级锂业 2300 万普通股和 1150 万股行股权;超级锂业为多伦多交易所上市公司,核心资产包含阿根廷 Laguna Verde 盐湖、加拿大 Georgia Lake 和 Forgan Lake 锂矿等。前述涉及资源均未投产。因涉及锂矿均未投产,因此对三家企业22 年及未来的经营不产生重大影响。中矿资源2019年实现全部空库的加拿大Tanco矿山也不受影响。

在澳洲和加拿大相继关上大门之后,南美(主要是阿根廷)和非洲成为中国资源企业出海的为数不多的选择。

非洲矿权政策相对宽松,且富含锂资源的津巴布韦、刚果金、马里、纳米比亚等地属于我国一带一路沿线合作国家,对我国投资企业较为友好。此前受资金、环境和设备技术等限制,非洲锂矿开发进度缓慢,绝大部分属于新开发的绿地项目。

非洲虽然对华较为友善,但锂资源丰富的几个国家大部分都较为落后而且政局动荡。以赣锋锂业21年介入的Goulamina锂矿为例,该项目位于马里,马里政治局势十分动荡,内战及恐怖袭击频发,政权更迭经常发生,联合国维和部队常驻。近期热度很高的瓦格纳集团也在马里也有武装存在,为政变上台的马里军人集团服务。

另外从地理条件来看,未来设备、锂精矿的物流运输距离长,基础设施建设不足。Goulamina项目之前设定了两个运输方案,第一个是从马里矿区、经过约1000公里的陆路运输抵达科特迪瓦的阿比让,第二个方案是经过约 1600 公里的陆路运输抵达塞内加尔首都达喀尔,再装船、海运。即使在当地建好相应的锂盐厂,也没有什么产业承接。

目前该矿的开发进展也较慢,一期年产锂辉石精矿50.6 万吨,原计划于2024H1末投产,正在第二阶段项目扩建的调查,但目前没有什么进展。远期计划在一期全面投产后,二期将 Goulamina 的锂辉石产量增加到 83.1万吨/年。当然赣峰付出的成本很低,只有1.4亿美元,拿到了一个近600万吨LCE大矿一半的股权。

而且就算是西方矿企在非洲也不太顺利。天宜锂业入股的AVZ拥有刚果金Manono锂矿。AVZ 矿业有限公司持有 Manono 75%股份,另外 25%由刚果民主共和国政府持有,同样面临着交通不便和与政府分配的问题。Manono 项目2020 年 4 月的 DFS 选择了两条主要路线:分别从 Lobito 港口或者Dar es Salaam 港口出海。根据可行性报告,项目设计生产 70 吨/年 SC6 锂精矿和 4.6 万吨/年初级硫酸锂产品,原计划于 2023 年下半年可以投产,但目前 AVZ 因股权纷争陷入官司,投产时间可能大幅推后。

天宜锂业在津巴布韦投资的zulu矿也命运多舛,由于进度低于预期,天宜锂业今年6月向合作方发出承购协议终止通知并要求退还预付款和相应利息,但Premier拒绝履行,双方目前还在扯皮。

就目前而言,非洲地区仅中矿资源Bikita矿在产,另有盛新锂能的萨比星锂钽矿和华友钴业的 Arcadia 项目即将建成投产。Bikita 原有选矿产能70万吨/年,在建津巴布韦 Bikita 锂矿 120 万吨/年改扩建工程及津巴布韦Bikita 锂矿 200 万吨/年建设工程(均为原矿),建成后将在原9万吨透锂长石精矿(4.3%)的产能上,额外新增锂辉石精矿(5.5%)约 30 万吨、锂云母矿(2.5% )9 万吨、透锂长石精矿(4.3% )9万吨、混合精矿(4.3%) 6.7万吨。公司预计两处项目的建设期均为 12 个月,目前进展正常,有望于2023年6月完工投产。

在南美,赣锋锂业、西藏珠峰、紫金矿业等中资企业在阿根廷布局。赣锋锂业除了上文提到的C-O盐湖,还有一个Mariana盐湖,这也是赣峰除了墨西哥黏土矿之外唯一一个全部控制的锂资源。Mariana 项目锂资源总量为约合 812 万吨 LCE,浓度为 319mg/L,已在 2019 年完成可行性研究,项目规划一期年产 2 万吨氯化锂,2022年5月Mariana 盐湖项目正式开工,赣锋宣布将投资约 6 亿美元,建设年产2万吨氯化锂生产基地。

西藏珠峰的Sal de Los Angeles (SDLA)项目位于阿根廷萨尔塔省的普纳高原地区,几乎覆盖了 Diablillos 盐湖的100%,矿区面积为 11650 公顷。距离智利港口安托法加斯塔港口 700 公里,靠近 Hombre Muerto 盐湖。SDLA 项目由加拿大 Lithium开发,2017 年被西藏珠峰旗下参股公司并购,2022 年与蓝晓科技、启迪清源、中电建国际等合作推进年产 5 万吨碳酸锂当量产能建设。该项目总投资约 45.5亿元,计划 2022 年底前竣工并投入运行,2023 年达产,但 2022 年 11 月,西藏珠峰发布公告称,由于未能就融资方案达成确认意见,公司终止与SDLA 盐湖项目的 EPC 供应商中电建国际签署的框架协议,这将导致项目进展延期。

紫金矿业的3Q 盐湖规划产能 2 万吨,项目位于著名的南美“锂三角”,为全球同类项目中规模最大、品位最高的项目之一,拥有碳酸锂当量资源量约 763 万吨、锂离子浓度边界品位 400mg/L,其中储量为 167 万吨,占探明+控制资源量的 31%,平均锂离子浓度 786mg/L。一期计划年产 2 万吨电池级碳酸锂,预计于 2023 年底建成投产;项目还开展了 4-6万吨/年碳酸锂的初步研究。

目前来看在海外运营最成功的就是中矿资源。中矿的两大主力资源全部在海外,加拿大的Tanco矿和津巴布韦的Bikita矿。中矿资源原来的两块主业是勘探和稀土,Tanco因为铯矿伴生入局较早避开了加拿大政府的限制,收购Bikita也借助原有的铷铯业务果断买入,成为非洲目前唯一在产的锂精矿。(这个和云母有点像,这也是为什么Bikita的产能产出的精矿品位比较低,不是通行的5.5%-6%,但是透锂长石品位还是比云母高很多;而且中矿资源是民企,股东是中色矿业,国企改制而来,和现在的中国有色矿业不是一回事)

$天齐锂业(SZ002466)$ $盐湖股份(SZ000792)$ $融捷股份(SZ0021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