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老登股”和“小登股”的梗挺火的,我就正好聊聊我眼中的创新药行业的老登、中登与小登,欢迎讨论。
小登股:年轻、有活力、高成长性,通常是中小盘股、科技股、新兴产业公司。公司处于成长期或初创期,业务模式可能还在探索,但市场想象空间巨大。主要依靠股价大幅上涨(资本利得)来提供回报,通常很少或没有分红。投资者赌的是公司未来的高成长性。
老登股:成熟、稳定、可靠,通常是大型蓝筹股、行业龙头,公司处于成熟期,业务模式非常稳定,增长缓慢但确定性强。主要依靠稳定分红来提供回报,股息率较高。资本利得(股价上涨)的预期较低,适合长期持有吃股息。
小登股:普通生物科技公司,处于成长期。通常没有上市产品,依赖融资推进研发。价值完全寄托于管线中候选药物的成功,单一项目成败决定公司存亡。如众多临床阶段或仅初步商业化的Biotech公司。
中登股:创新药的行业龙头,由“小登”成长而来的佼佼者,但尚未完全“毕业”。拥有1-2个成功的重磅产品,建立了初步的商业化能力和稳定现金流。但正因此,面临“青黄不接”的焦虑——后续管线能否接棒第一个成功?增长故事面临考验。如再生元、第一三共,它们展现了强大的研发能力,但商业化、全球化能力与老登股尚有差距。在国内则是像康方生物或者荣昌生物这样的股票。
老登股:创新药的行业龙头进一步发展成长而来的MNC,是行业的统治者和整合者。拥有大量成熟产品线和强大的全球商业化网络。核心矛盾是如何应对连绵不绝的专利悬崖。它们通过大规模的BD(业务发展,如收购、授权引进)和成熟的资本运作来填补管线空缺,维持增长,本质上是一个“资本和商业运营平台”。
行业的统一本质是“肥尾效应”与偶然性:无论哪一阶段,创新药行业的利润都遵循肥尾分布,即极少数“重磅炸弹”贡献绝大部分利润。同时重磅药的成功有巨大偶然性,非完全可控。
第一三共DS8201出现的相关历史实际情况是:于公司的东京总部,在高层领导以近似命令的口气留下一句“你来干”后,负责循环系统疾病领域新药临床开发的斋藤宏畅被任命为DS-8201(HER2靶点德曲妥珠单抗Enhertu)项目的负责人,不久之后,第一三共与CAR-T疗法明星公司Kite Pharma达成交易,以5000万美金预付款、2亿美金的里程碑收入和两位数的的销售特许权使用费换取KTE-C19在日本的开发和商业化权利,这项合作被称之为公司进军细胞治疗领域的“战略性决策”,没人想到DS-8201能成为重磅药。
杜根伊布替尼相关文章原文是:杜根可能不知道PCI-32765值多少钱,但他知道必须开发药轮生物公司仅有的资产——实验性药物,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包括K药都是在垃圾堆里淘的。所以好的平台与成熟的管理固然增加了重磅药出现的几率,但终究还是看概率的,而运气不好就是不出也是没办法。
小登股的危机是能否活下来:这是“专业赌徒”的游戏,投资小登创新药,承认其“赌徒”性质是清醒的第一步。但这不是漫无目的的赌博,而是 “概率游戏”。不是靠运气,而是将运气成分通过专业研究转化为可衡量的概率。成功的投资者像一个优秀的扑克牌手,他不知道下一张牌是什么,但他通过计算概率和观察对手,能做出最优决策。
中登股的“尴尬”是成长的烦恼:中登股卡在了一个关键瓶颈,它证明了自身的研发实力,但尚未建立起像MNC那样抵御产品周期波动的能力。它的价值可能因其第一个重磅产品的增长见顶而迅速衰减。“平台型公司”的光环在中登股身上最为脆弱,因为市场会不断质问:“下一个重磅药在哪里?”
老登股的“法则”是生存与运营:成为老登股,意味着公司战略从“研发驱动”转向“运营和资本驱动”。它们不必然能研发出最好的药,但必然最擅长通过BD和商业化将药物价值最大化。它们的“稳定”是相对的,是建立在庞大体系和资本实力之上的。
所以实际上老登股也不再是普通创新药公司,而是沦为了“波段操作的周期股”,但它们的周期不由宏观经济决定,而是由 “专利周期”和“产品周期” 驱动。
小登股与中登股:明确是不能算传统价值投资的,我的一篇被雪球约稿的文章明确验证了这是个资本驱动的技术赌博,抓住事件驱动的阶段性价值爆发。文章链接
老登股:投资MNC的关键不再是“长期持有”,而是判断其处于产品周期的哪个阶段。
平台型公司(多是中登):价值投资的“勉强”归宿,即使是最优秀的平台,也无法保证下一个药物一定能成功。平台能极大提高成功的概率,但无法消除行业固有的风险。因此,对平台型公司的“价值投资”,也需要容忍比消费、金融等传统老登股价值股高得多的波动性。如第一三共和再生元的青黄不接,再生元都沦落到要BD了,第一三共则是DS-8201后并无可以接棒的大药。
不看CXO企业所以不评价,仅评价普通平台型创新药企,我们其实也能分为两种平台型公司:小登平台公司如和铂等、中登平台公司如再生元等。
小登平台公司如和铂,靠的平台持续产出分子,但是在早期就卖了,自己不推后期临床和商业化。一方面给了MNC更好的选择,以更便宜的价格买到一批可能出重磅药的盲盒,另一方面对自己而言不存在专利悬崖等烦恼,资金可以全力推动平台迭代。
小登平台公司因为卖苗早其实分成不高,天花板有限。但是小登平台公司也并非是一个更“安全”的选择,它只是将风险从“单个药物的临床失败”转换成了“平台商业模式的可持续性和可预测性”。 对于理性投资者而言,它的确显得“鸡肋”,因为缺乏稳固的估值锚。
存在以下问题:
收入的可预测性极差(“BD数波动”):它的收入不是像产品那样有稳定的销售额,而是依赖于不定时、不定量的BD交易。这导致其业绩会呈现 “台阶式”或“脉冲式”增长,而非平滑的曲线。可能一年签下几个大单,业绩暴增;下一年如果只有一个中小交易,业绩就可能大幅回落。这种不确定性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风险。
价值评估的模糊性(“开盲盒”):对于MNC来说,买一个早期分子就像花几百万美元买一张彩票,赌中了是几十亿的回报,赌不中损失也可控。但作为公司的股东,买的是整个“彩票工厂”。这个工厂的价值,取决于它未来能卖出多少张“彩票”,以及这些“彩票”的中奖率。但这两个变量都极难预测。没有临床数据的分子,其价值评估高度依赖于“讲故事”和市场的“风口”,充满了主观性。
催化剂的内生不确定性(“无法预测启动点”):传统药企的股价催化剂相对清晰:临床数据读出、新药获批。但小登平台公司的催化剂是 “签下BD协议”。这件事何时发生、与谁合作、交易金额多大,对外部投资者而言几乎是“黑箱”。无法基于公开的临床进展时间表来预判,只能被动等待公告。
它更像什么?—— “生物科技领域的风险投资(VC)基金”或“特许权商店”
VC基金:它的价值在于其“投资组合”(即平台产出的分子管线)的整体成功概率。投资的是管理团队(科学家)的“选品”和“制造”能力。
特许权商店:它拥有一个独特的“特许经营权”(技术平台),可以向巨头们“征税”。但商店的客流量(BD数量)和客单价(交易金额)不稳定。
和铂是我第一个发现的十倍股,现在是16倍股了,完全没办法估值,只能在特别低点加入,后续启动无法预测哪边是脚踝哪边是腰哪边是顶。
创新药行业无论是小登、中登、老登,都没有一劳永逸的“价值投资”。无论是哪种类型的公司,都面临着其固有的、难以消除的风险。确实不建议能力圈外的人接触。
一家公司会从其生命周期的一个阶段过渡到另一个阶段(小登 → 中登 → 老登),其投资属性和风险收益特征也会随之改变。
再生元的伪协同:
应对增长的焦虑:再生元的核心产品艾乐妥(Eylea)面临专利悬崖和激烈竞争,销售额下滑,而度普利尤单抗(Dupixent)的增长也显现疲态。它迫切需要一个新的增长极。GLP-1减肥药是当前最确定的黄金赛道,通过BD快速入场是最现实的选择。
“减脂增肌”的叙事:再生元真正的差异化故事在于“减脂增肌”。它自研的Trevogrumab等药物旨在解决GLP-1药物导致肌肉流失的副作用。因此,引进HS-20094后,它可以讲述一个“GLP-1药物 + 肌肉保护药物”的联合疗法故事,这在商业上是一个有力的概念。
协同的局限性:这里的协同更偏向于商业策略的协同,而非底层技术的深度融合。它本质上是将两个独立的分子在临床用药上进行组合,类似于“捆绑销售”,与和铂那种从分子发现阶段就与AZ深度绑定的技术协同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