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正确看待债券的市场价值变动
我这几天在听芒格的书，他在书中提到了一些被会计所创造出来的收益。
我就在想在保险的财报中，哪一些属于芒格说的这种情况。我想，在利率下行时，那些准备持有到期的债券的公允价值变动，可能就能被算作是会计计量创造出来的收益，它不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我们都知道，利率下行，债券价格升高，利率上行，债券价格又降低。由于债券的持有量是巨大的，动则几万亿，所以随着债券价格的波动，保险公司的财报数据起起伏伏，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些债券的真实价值可能根本没有变过，可能每年吃4个点的利息，一直持有到到期日，它的公允价值变动其实没有太多意义。
债券的真实价值如同一条水平的直线，而财报里面的账面价值则像是缠绕着这条直线的一条蛇，随着利率的波动，呈现出曲线波动。
这和股票带来的公允价值波动是不一样的，有的股票可能真的是随着时间不断上涨看不到天花板的，但是债券的市场价值和市场利率是有明显周期性的。
债券的公允价值上涨是怎么计算的？
我们可以用一个小例子来说明：
假设用1000元买入了一个债券，1年期的，利率4%，这里我们来回答两个问题：
第一，买入的当时，这个债券的价值是多少？
第二，如果买入的当时，市场利率突然从4%降低到了2%，这个债券的价值又是多少？
第一个问题，价值是1000元。但是请注意计算过程，1000元买入，1年后可以拿到40元的利息，那么1年后的现金价值就是1040元，需要折现到现在，折现率也是4%，1040元以4%的折现率折现到1年前，那么价值就是1000元。
第二个问题，不管市场利率变没有，1年后仍然可以拿到40元的利息。将1040折现到一年前，这时折现率应该用2%了，最后得到结果：1019.61元。
也就是说，当市场利率从4%变成2%之后，保险公司一张1000元的债券的公允价值，就会变为1019.61。可不是利率减半，公允价值就翻倍。
然而，我觉得核心是，如何理解1019.61这个数字所代表的意义。
我这样来说，你买入4%的1000元债权当天，利率从4%降低到2%，于是你以1019.61的价格把债券卖了。然后你又买入了一张1年期的1019.61元的债券，这时利率是2%了，1年后你会得到的利息是1019.61*2%=20.39元，1019.61+20.39元=1040元，这和你不做任何操作持有4%的1000元债券到到期那天，所得到的收益是一样的，都是40元。
你可以在任何其他时间点卖掉，然后再以当时的利率买入，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你其实并不会多赚。
所以对于保险公司也是一样，看似利率下行，债券公允价值上升，但是你卖掉债券之后再去买新的债券，利率也低了啊，你不会多赚。除非你卖出后不买债券了，你去买股票了。
但是这是不太现实的，大部分资金仍然是要配置债券的。保险公司的传统做法是，收到了一张2%的传统险的保单后，马上要匹配一张3%的债券投资，从而保证能覆盖2%的成本，赚1%的利差。只有分红险账户由于是浮动利率，所以配置的股票比例大，目前的比例大概是70%。
所以如果卖出公允价值变高的债券，对于保险公司意味着什么？我认为，意味着把利润提前释放了。
本来1000元的债券，每年拿4%的利息收入，现在你卖出了，提前释放了利润，是以牺牲未来债券利息收入为代价的，以后每年的利息收入只有2%左右了。
从这个意义上说，净投资收益率高的保险公司，更有可能是长期持有了久期长债券的那一个，而没有做过多的买卖动作。
这就是我目前对债券公允价值的理解，有不当之处，还请大家帮我指出来。
那么卖出债券的情况多吗？
下图是2024年和2023年债券卖出的情况（交易性金融资产没有单独分债权和股权的数据所以下面没有数据）：
从上表中可以看出：
1. 整体卖出的债券都是比较少的。
以卖出债券收益最多的国寿为例，2024年卖出FVOCI债权获利241亿，你可以粗略估一下这是卖出了多少金额的债券，其实是很难估的，因为债券的买入利率和卖出利率都不知道，即便是假设2024年年初的十年期国债利率为卖出利率，年末的为卖出利率，那么卖出的债券金额大概在3000多亿。实际可能没有这么多，因为债券的买入利率很可能更高。
那么卖出3000多个亿的债券是什么概念？国寿的持有3万多亿的债券，也就是说卖了大概率低于10%而已。
所以整体，卖出债券不算多。
2. 不同保险公司之间是有差异的。
比如同样持有3万多亿的平安，2024年的卖出FVOCI-债权的投资收益才35亿，远低于国寿。
当然，这些数据随便看看就好，毕竟卖出债券的原因很多，包括偿付能力的问题、现金流管理等问题。
其他债权投资的卖出，可以作为一个指标每年财报看一看，虽然大概率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卖出FVOCI-债权，不光有本文提到的提前释放利润的问题，还有美化利润表的问题。是一个可以关注的指标。
如何正确看待债券的公允价值变动？
说到这里，我想起了我之前提到的关于综合投资收益率的口径不一致问题。
太保和平安是没有将FVOCI-债权的公允价值变动算入综合投资收益，而其他一些保险公司算入了。
现在看起来，太保和平安的口径是更合理。我们确实不应该过多地看重债券的公允价值变动，它是虚假的，会计规则创造的。
如果说债券的公允价值变动有什么意义的话，我觉得，如果你的债券买入利率很高，比如你是5%买入的，同行都是4%，那么现在利率下行时，你的债券的公允价值上涨得就会更多，本质上是未来债券利息收入的一个反映。而利息收入，是不是由净投资收益率来反映会更好呢？
总的来说，我们可以关注固收收入，也就是净投资收益，也可以关注股票的交易收入和浮盈，但是债券的公允价值，不需要过多地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