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兴生物早就被掏空了

文 | 骆亦辉

编辑 | 汤小泉

11月19日，科兴生物（Sinovac Biotech Ltd.）发布公告，确认已于11月12日收到纳斯达克退市决定函，原因系其未能在最终宽限期内提交2024财年年度报告。

若未在规定时间内申请听证，科兴生物股票将于11月21日开盘时暂停交易并启动除牌程序。

尽管科兴生物已紧急聘任优信会计师事务所（UHY LLP）作为新审计机构，并称正全力推进年报编制，但这场退市危机，其实不过是其多年治理失序与内斗纷争的又一缩影。

科兴生物曾是特殊期间最耀眼的中国疫苗企业之一。2021年，凭借“克尔来福”灭活疫苗获世卫组织紧急使用授权并出口超百国，公司营收飙升至193.75亿美元，净利润达84.67亿美元，较2019年增长逾百倍。

然而，随着全球疫苗需求骤降，其业绩迅速回落。数据显示，2022年科兴生物营收跌至15亿美元，净利润缩水至1.14亿美元；2023年更录得9991万美元净亏损。

尽管2024年科兴生物或已扭亏，但核心产品已停产，新管线尚未形成规模收入。

更重要的是，公司在美股资本市场已经长期停摆。自2019年起，科兴生物因“未能提供交易所要求的额外信息”被纳斯达克停牌，股价定格在6.47美元，总市值约3.89亿美元。

六年期间，科兴生物从未恢复交易，股东既无法在业绩巅峰期套现，也未获得任何现金回报——即便公司账上长期持有百亿级美元现金。

此次科兴生物年报难产，直接导火索是原审计机构突然辞任，而新聘会计师直至10月底才到位，时间严重不足。纳斯达克此前已多次延期，最终在11月11日截止后发出退市函。

其实，这也并非首次预警，在2017年，公司就因类似问题收到退市通知，后经申诉暂缓。但六年间，治理混乱持续发酵，合规能力始终未能重建。

科兴生物虽强调“退市不影响核心业务”，但长期无法满足上市披露义务，已实质削弱其国际融资能力与合作伙伴信任。在全球疫苗市场竞争加剧的背景下，缺乏透明度与资本市场支持，或将制约其未来研发与国际化布局。

科兴生物今日之困，根植于创始人之间长达十年的权力争夺。

2001年，技术专家尹卫东与北大教授潘爱华共同创立北京科兴，前者以技术入股占24%，后者出资占76%。

2003年科兴生物核心资产赴美上市，但在2016年私有化启动后，双方因控制权彻底决裂，各自引入资本结盟——尹卫东联合赛富基金、维梧资本；潘爱华则依靠未名医药及李嘉强控制的1Globe Capital。

争斗后续迅速升级，坊间也有不少传闻，据每日经济新闻报道，甚至出现了抢夺公章、占厂房、剪电线等一系列动作。

2018年，尹卫东祭出“毒丸计划”稀释对手股权；潘爱华阵营则通过东加勒比法院寻求支持。2025年1月，英国枢密院裁定此前董事会决议程序存在瑕疵，“毒丸”无效，李嘉强借此入主董事会。

但局势依旧未稳，2024年潘爱华因职务侵占与挪用资金罪一审被判13年（目前二审待决），其势力大幅削弱。

2025年7月，赛富基金联合尹卫东在安提瓜召开特别股东大会，通过罢免现任董事会并选举十名新董事。李嘉强随即援引当地法院临时禁令宣布会议无效，后因对方上诉获暂缓令，会议又被恢复。

两派对峙至今未解。

在此背景下，科兴生物于7月初宣布最高达74.5亿美元的特别分红计划——首期每股55美元已于股东大会前支付，后续两期最高再派每股69美元。按6006万股总股本计算，若全额发放，将耗尽公司约73%的现金储备（据披露，账面现金约103亿美元）。

值得注意的是，当前公司美股总市值仅3.89亿美元，分红规模远超市值。

市场普遍认为，此举是李嘉强阵营为争取股东支持而设的“现金投票”机制。首期分红已向强新资本、赛富基金、尹卫东等主要股东支付数亿美元。

尽管两派均表态支持分红，但意图迥异：现任董事会希望以真金白银稳固地位；新董事会则承诺推动恢复交易、探索港股二次上市。

然而，股东依旧面临两难：接受高额分红可能掏空公司研发资金，使其沦为“空壳”；支持恢复上市，则需承担后续经营不确定性。

总而言之，这场始于创始人分歧的控制权战争，已严重侵蚀公司治理根基，坦率来说，科兴生物其实早就已经被内斗给掏空耗尽了。

目前来看，若科兴生物无法在听证程序中展示切实可行的治理整改方案，即便暂缓退市，其国际资本市场之路恐已走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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