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P CEO访谈：为什么全球500强都离不开SAP？

$SAP SE(SAP)$ CEO Christian Klein接受巴伦周刊的访谈聊SAP遍布全球150多个国家的业务和知名的客户，美元、关税、AI等对SAP及客户的影响。

下面是访谈的核心内容纪要：

主持人安迪·瑟尔（Andy Serwer）：
大家好，欢迎收看《巴伦周刊访谈》。我是安迪·瑟尔，今天我们的嘉宾是SAP的首席执行官克里斯蒂安·克莱恩（Christian Klein）。克里斯蒂安，很高兴见到你，感谢你的到来。

克里斯蒂安·克莱恩：
谢谢你，安迪，很高兴能来这里。

主持人：
SAP是一家总部位于欧洲的软件巨头，主要生产企业资源规划软件，也就是ERP系统。能否请你简单介绍一下这是什么，以及你们的业务重点是什么？

克莱恩：
当然。首先，SAP是真正意义上的全球化公司，我们的业务遍布150多个国家，这也是我们公司令人兴奋的一点。其次，50年前，我们的创始人注意到，当时许多财务人员都是手动结账，没有统一的标准，他们于是想，“为什么不开发一种标准化的软件呢？”这就是SAP的起点，也成为我们DNA的一部分。我们从最初为客户编写财务和人力资源管理系统开始，如今我们的软件运行着全球的供应链，管理着从原材料到销售的整个流程，包括销售与客服等前台系统。
当然，现在我们也在大力发展AI和数据平台，这些是我们系统的底层架构。如今SAP已经是一家市值极高的公司，在全球拥有多个研发中心，能在这样的公司工作非常令人兴奋。

主持人：
你刚才提到ERP，但其实SAP现在也做CRM，对吗？也就是客户关系管理软件。

克莱恩：
没错。其实，如果你在网上购物，很可能你穿的衣服来自我们的客户。当你在网上下单时，后台常常是SAP系统在运作。当你点击“购买”时，系统会判断库存、配送方式、是否可自提、物流路径等等——这些背后都是SAP的系统在确保商品准时送达。我们不仅覆盖销售与客户管理，还覆盖整个供应链体系。

主持人：
你们虽然总部在欧洲，但显然是一家全球性公司，与硅谷的巨头们直接竞争，市值大约3000亿美元。能否谈谈你们在全球的业务分布？

克莱恩：
我们最大的市场是美国，其次是欧洲，而增长最快的是亚洲市场，那里充满活力。许多初创公司从一开始就选择在SAP的平台上运行业务，因为这样可以帮助他们快速实现全球化运营。SAP的平台支持100多个国家的业务运作，这对企业非常有吸引力。可以说，SAP帮助他们“掌控全球”。

主持人：
能否举一些你们的客户例子？比如美国或全球知名的大公司。

克莱恩：
当然。我们在美国的客户包括苹果（Apple）、微软（Microsoft）、谷歌母公司Alphabet、亚马逊（Amazon）；零售业的沃尔玛（Walmart）也是我们的重要客户；能源领域有埃克森美孚（Exxon）和雪佛龙（Chevron）。总体来说，我们在25个行业都有客户——从巨头企业到独角兽新创，比如DataBricks等。我们服务中小型企业，也能支撑世界级的大型集团。

主持人：
你们的竞争对手包括Workday、Oracle、Salesforce等，对吗？

克莱恩：
是的，视领域而定。Workday在某些领域是竞争对手，Oracle和Salesforce也一样。但SAP的优势在于：我们帮助企业从端到端优化运营——不仅关注客户体验，还覆盖供应链管理。我们让企业能够按时交付产品，这种“贯通式”的能力是SAP的核心竞争力。而在AI时代，数据至关重要，我们能提供高质量、统一的数据，支持客户构建可靠的AI系统。

主持人：
你们的股票在德国交易所上市，也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以ADR形式交易。现在全球经济环境复杂，你怎么看客户的经营状况？

克莱恩：
目前全球经济呈现“冷热不均”。某个季度某个地区表现突出，另一个季度可能换成别的地区。实际上，在经济不确定的时期，企业反而更需要我们的软件和AI来提升生产力。例如通货膨胀时，企业更依赖SAP系统提高效率。就像疫情期间，供应链中断，客户需要智能化的软件重新规划货物流向。对我们而言，危机反而可能带来更多业务机会。

主持人：
那美元走弱对你们有什么影响？

克莱恩：
其实我们更希望美元强势一些，因为我们总部在欧洲，而最大市场在美国。不过我们会通过汇率对冲，并以固定汇率报告业绩，这样投资者可以看到真实的业务表现。因此汇率波动对运营影响不大。

主持人：
那特朗普政府的关税政策对你们有影响吗？

克莱恩：
我们自身影响不大，但客户会受到影响，需要重新规划供应链、应对新法规，而我们的软件正好能帮助他们实现这些调整。SAP在美国的业务很强，我们甚至为美国政府提供系统支持，并严格遵守本地合规要求，还计划扩大在美国的布局。

主持人：
最近欧盟对SAP展开了一项调查，认为你们在维护与支持服务上可能存在垄断。你怎么看？

克莱恩：
我们的维护政策符合行业标准，客户可以自由选择支持服务供应商，并非只能选择SAP。至于欧盟的调查，我们正在与其保持建设性的对话，相信会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案。

主持人：
我们聊聊AI吧。生成式AI的崛起对SAP意味着什么？

克莱恩：
我对AI的下一代发展非常兴奋。SAP多年来一直在产品中嵌入AI，而生成式AI为客户带来了新的机遇。SAP与多种大型语言模型（LLM）合作，根据不同业务场景选择最合适的模型——如资产管理、财务、人力资源等。
但在B2B场景中，最关键的是“业务数据”。SAP拥有全世界最丰富的企业数据。例如，当企业规划未来所需技能时，AI可以根据员工、薪酬、培训等数据提供重训建议。
在供应链方面，我们已运营全球供应链50年，现在AI可以帮助预测需求、优化生产与采购，甚至考虑天气、物流管线等3000多个变量，从而减少浪费、提升效率。SAP系统正从“事务型系统”进化为“智能型系统”。

主持人：
非常直观的例子。AI确实能在复杂环境中实时优化供应链，这是人类难以做到的。

克莱恩：
没错。对我来说，关键是让AI变得“可落地”，而不是停留在概念上。过去我们讲共享服务中心，现在我们在谈“自主运行的工资系统”——完全自动化且更精准。这就是从“人工服务”到“智能自治”的演变，而SAP在这方面具备独特优势——我们拥有数据、系统和专业知识。

主持人：
最近有分析称，SAP云业务的增长红利可能在几年后放缓，你们是否会转向AI驱动的服务？对此有信心吗？

克莱恩：
非常有信心。我们拥有40万家忠实客户，这本身是巨大资产。现在他们正在从传统系统向云端迁移，而AI与数据平台为他们提供了更强动力。我们不仅帮助客户“上云”，更帮助他们“重塑业务流程”，利用AI和数据优化商业模式，实现自动化和效率提升。

主持人：
那AI推广会影响SAP的就业结构吗？

克莱恩：
我们的营收会持续增长，但员工数量不会按比例增加。AI将在编码、交付、销售、内容生产等领域带来巨大效率提升。我们仍然需要人才，但增长会更稳健。

主持人：
欧洲的软件公司数量不多，为什么美国在这方面遥遥领先？

克莱恩：
我在硅谷住过一段时间，那里有完善的生态系统：人才、资本、风险投资、创新文化，一切都聚集在一起。而在欧洲，往往是“先监管、后创新”，再加上各国法规不同，市场难以规模化。欧洲需要更多“先创新、后监管”的思维。其实欧洲人才和大学都很强，只要机制改善，就有巨大潜力。

主持人：
你们股票的市盈率相对较高，是因为你们将股票期权计入成本吗？

克莱恩：
是的。我们认为那是真实支出，因此会完整计入财报，这体现透明和诚信。当然，也说明投资者对我们战略和执行力有信心，尤其是AI带来的增长潜力。沃伦·巴菲特也支持这种做法（笑）。

主持人：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如何走上SAP CEO之路的？

克莱恩：
我18岁时就在SAP实习，之后成为学生员工，在新泽西州霍博肯生活过。后来我在SAP的多个部门工作过，包括客户支持、财务、人力资源，以及我们收购的SuccessFactors，在那里学习了云业务。
我了解SAP的文化，也理解软件如何为客户创造价值。这些经验帮助我连接技术与业务——我们做AI不是为了“爱上自己的AI”，而是为了客户。
一步步走来，六年前我成为了CEO。

主持人：
SAP首席执行官克里斯蒂安·克莱恩，非常感谢你的到来。